方决是习武之人,反应灵敏,没走几步就察觉到身后的人。 他转身拦住宋玉慈:“夫人,将军希望您能在帐子里好好休息。” “方决,”宋玉慈的声音很冷,就像刚下过的那一场大雪,“你最好别拦我。” 说完,宋玉慈要绕过他,却被方决再度伸手挡住去路:“夫人,您还是别为难末将了。” 方决不敢与宋玉慈有肢体接触,只能苦口婆心地劝,但显然宋玉慈听不进去任何话。 她不去看方决,强硬地撞开他的胳膊,料那人不敢阻拦,大步向帅帐走去。 厚重的门帘紧闭,阻隔了外面的声音,也听不见里面的动响。 宋玉慈的手搭在帘子上,深吸了一口气。 萧云策露出半个胳膊,正背对着门口,等军医包扎。 军医的动作利索,已经将伤口清理干净,宋玉慈这才看清,那是一道极深的口子。 “若是辽族人的刀再狠一点,怕是要伤到筋骨了。”年长的徐军医摇着头叹气,拿来一卷雪白的纱布。 屋内的两人都没察觉到宋玉慈的身影,徐军医认真仔细地将萧云策的伤口包扎起来,那人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愣是一声没吭。 直到徐军医收拾东西时,才抬头看见不远处站了个冰雕似的人。 “呀,夫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门口风大,怎么不走近些?” “娘子?”萧云策惊讶地扭头,“我不是让方决——” “他不敢拦我。”宋玉慈缓缓走近,目光还落在他的胳膊上。 萧云策急忙盖上衣服,想挡住那一片白色的纱布。 徐军医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打转,最终叹气:“将军先修养,老夫去熬些药来。” 说着,他提起药盒,悄悄退了出去。 宋玉慈在萧云策面前坐下,看他还一脸逞强的样子,蓦地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萧云策的左臂不便,急忙伸出右手去擦她的眼泪。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娘子别伤心了。”他的语气轻柔,温声哄着。 宋玉慈不语,只垂着头,任眼泪肆意流淌。 见她的泪水越来越多,萧云策终于着急起来,往前挪了挪,贴在宋玉慈面前。 他手足无措,十分笨拙地安慰:“娘子你你别哭了,我我我——” 宋玉慈并不是在无理取闹,她只是太担心太害怕,意外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眼下萧云策受了伤,还是以他为重。 这样想着,宋玉慈准备擦掉眼泪,眼前萧云策的脸却突然挨得极近。 下一刻,泪水淌过的地方变成了温热的吻。 他在吻她的泪,小心翼翼又十分虔诚,像对待一触即碎的珍宝。 宋玉慈眨眨眼,等到反应过来时,萧云策已经做远了。 他实在想不出办法,脑子一热便这么做了。 眼前人的脸慢慢由白转红,终于恢复了些气色。 “你,你......”半天也没憋出下一个字,宋玉慈索性岔开话题。 “疼吗?”她伸手想摸一摸萧云策的胳膊,却怕自己下手没轻重,碰到了伤口。 “不疼,一点小伤而已。”萧云策没在逞强,说得倒是实话。 “从前受的伤比这重,我都习惯了。”他稍稍坐直身体,接着揽上宋玉慈的肩。 “娘子一夜没睡?”方才在外面刚见到她时,萧云策就注意到她眼下的一片乌青。 “我担心你,所以睡不着。”宋玉慈顺势靠进他的怀里。 萧云策的臂弯总是很温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宋玉慈愿意主动与他亲近。 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在某一刻忽然决定,就这样和他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或许就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心动了。 前世弃之凋敝的人,今生她视若珍宝。 宋玉慈伸手,环抱住萧云策的腰。 疲倦瞬间席卷而来,宋玉慈的眼皮变得格外沉重,耳畔萧云策还在温声说着什么,她已经全然听不清了。 怀里的人忽然没了声音,萧云策低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放轻动作,慢慢调整了坐姿,将宋玉慈的头放在自己膝盖上,又捞起软榻上的毛毯,用能活动的右手一点一点替她盖上。 做完一切后,萧云策放松下来,仔细端详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