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追到宋府门前的那名持剑男子,正是先前被太子派往幽州做“障眼法”的慎独。他前些天刚结束公干赶回京城。
慎孤和慎独是亲兄弟,相貌有五六分相似。
不消说,宋君君记人脸是最擅长的了。她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能猜到,这该是太子近身侍卫中的另一名。
太子等人匆忙驾车离去了,可宋君君坐在家中是食不下咽。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哪里还能吃得下饭呢?
“……君君,吃饭呢,你发什么愣?”宋夫人端着饭碗,见宋君君的筷子在碗里划拉了多次,不见一粒米入口,便问。
“没事……”宋君君答道,从猜想之中回过神来,此时已经入夜,但宋煦明竟也还没回家,这才想起问宋夫人。
宋将军今夜要在京郊军卫营当值,自然不能回家吃饭。可宋煦明这个闲人,能有什么要紧事不回家的呢?
“娘,堂哥呢?他也不回来吃饭吗?”宋君君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问道。
“噢,就在你回来之前,有个东宫的俊俏后生过来,煦明就急急地和他走了。说是晚间就在东宫吃了。”宋夫人一边吃着饭,一边答道。
“去东宫了……”宋君君自言自语,筷子扒拉着饭粒,越想越觉得有哪里奇怪。
“欸,太子殿下刚刚不是把你送回来吗,怎么没说喊你一块儿吃饭呢?”宋夫人嘿嘿笑着,还不时地夹了些肉放到君君碗里。
“喊我去我也不能去。这不符合规矩……”宋君君看着碗里的肉,嘀咕着。
“唉……这么多规矩……要不说这贵人们累呢?这么多规矩束着,能不累吗?还是咱们寻常人家好啊……”宋夫人碎碎念着,给宋君君聊着她这一天看到的、听到的鸡毛蒜皮的事儿。
“……下午我到东郊给豆角竖篱子,回来时路过善医堂,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啊?”宋君君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
“我遇见何家的女郎了!”宋夫人答着,话里头多了些惊讶。
“娘,爹和何太傅不对付,你要遇见了何阿宝呢,也就离远点儿吧。人家本来呢,也就看不起咱们,如今太子又要我做太子妃。你别跟他们多说,免得生了事端来……”
宋君君如今是比从前更加谨慎了。她可不想任务还没做完,人就被坏人给搞没了。
“啧!我是那拎不清的人吗?!我看见的不是何阿宝!是一直跟着她的、她身边的那丫头!”
宋夫人管所有的妙龄姑娘都称“女郎”,而宋君君却误以为“女郎”说的是公门家的小姐。
丫头?难不成是水月?她不是怀孕了吗?
“哪个丫头,什么模样的?”宋君君抬眼看着宋夫人,这事儿她可得问清楚了。
“就是乞巧那日,也跟着何家阿宝进宫的那丫头。前些时候中元节,她跟着何家二女儿进的奉先宫呢……”
宋夫人兴致勃勃地说道:
“说来也奇怪啊,这姑娘人倒是瘦瘦小小的,可这身子,我倒看着有些笨重。走路也慢……跟没吃饱饭似的……来,君君你多吃点儿哈!咱别跟人家学,不吃饱那可如何是好?风一刮,兴许人都能给刮回江州去!”
江州是宋家的老家,宋夫人和宋将军都是江州宋家庄人士。
走路慢,又笨重……那可不就是水月吗?短短大半个月,这么快能显怀?唉,那天在奉先宫,要不是松鼠踩断树枝,说不定她还能听到更多私隐。
“娘,她是去干嘛的呀?抓药吗?生的什么病啊?”
“就知道你会问!”宋夫人闻言,抿嘴笑着拿筷子头点了点宋君君的额角,道,“咱们娘俩都是爱听闲事的!”
宋夫人借着和善医堂对面摆摊卖果子的大妈寒暄时,伸长耳朵听到了一点儿动静。
那水月不是生了病要抓药,而是到善医堂求购蜈蚣和天南星的。
“就这两样?”宋君君疑惑道。
就买这两样,哪里买不到,为何非要去善医堂。善医堂是京中最大的药材铺,宫中用药,有一半多也是从此购入。
“应该不是……”宋夫人摇摇头,回忆道,这两味药材,也是听那药铺掌柜的说出来的只言片语而已。
不多时,掌柜的便带水月进去抓药去了。多的,宋夫人也没听见了。
宋君君不解蜈蚣和天南星到底能治什么病,她甚至都不知道天南星是什么,但这蜈蚣,是有毒的。
她莫不是,受了陈攀的蛊惑,意欲寻死?
想到这儿,宋君君也吃不下饭了,一放下碗便往外跑,宋夫人怎么喊她,她都没来得及应。
宋君君猜到水月意欲寻死,却不知,此时的水月,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躺在大理寺的殓房里……
“……一尸两命,腹中胎儿不足四月,胞衣已脱出一半有余,下衣染血,是堕胎致死。”大理寺卿方知忠低头看着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