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几句话仿佛用刀子在陆夕瑶心里戳了无数个洞。
韩春桃先是怔愣旋即猛然站起身,忿忿不平的道:“凭什么你就不用去和亲!”
红芍明明告诉她太后旨意已下,这个时候抗旨便是杀头之罪,如果她早知道可以不嫁,她怎么可能将云卿的身世说出来!
“这不公平!不公平!”韩春桃嘶声力竭的喊着,发疯一般想要伸手去抓云卿,却被粉黛轻轻一推就骨碌碌的摔到了。
韩春桃已经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她心里只觉得不公不甘,凭什么她做陆夕柔时就爹娘不喜,凭什么韩云卿一来就能得到所有东西。
粉黛撇撇嘴,对云卿道:“小姐,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自己明明就是个冒牌货却还敢嚷嚷着对她不公平,真是活久见了!”
云卿云淡风轻的的笑了笑,人心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二姐姐,是你抢了我的名分占了我的位置,我都没有恨二姐姐,二姐姐作甚这般待我?
难道我就只能按照你们的设计乖乖去死,为你们铺路让你们享尽荣华才是应该的吗?”
韩春桃紧紧咬着牙,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云卿了然一笑,幽幽道:“二姐姐伤心我可以理解,不过你真是恨错了人?”
云卿的声音带着蛊惑,“我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是你告诉娘亲让她寻回我的的是不是?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陆夕瑶一再针对你,让你失去了父亲的欢心,父亲就不会将你送到北戎和亲了,如今你还会是高高在上的贵女。”
韩春桃虽然还在瞪着云卿,但这些话却都被她听进心里。
云卿见状嘴角笑意更深,她压低了声音,低吟的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
“二姐姐,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祖母和大哥哥并非因火灾而死。”
韩春桃愕然的看着云卿,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及此时,只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发丧那日我和我爹他们一同回了韩家村,我看见了祖母他们的尸体,虽然烧得焦黑一片但我还是清楚看到了他们喉咙处的伤口。
他们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杀人灭口!”
韩春桃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周身血液逆流不住的打着寒颤,“是谁?是谁害了他们!”
“祖母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平日里纵然与邻里间有些口角却也绝不至于屠人满门,二姐姐不妨想想祖母他们的死对谁最有利!”
韩春桃怔怔的看着云卿,她的脑袋一向不大聪明,但这次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陆夕瑶!”
当时侯府对外并非宣布陆夕瑶的真实身份,嫡女与义女虽只有一字之差身份却千差万别,陆夕瑶如何甘心从尊贵的侯府小姐变成乡下农女。
韩春桃的眼底渐渐泛红,那个时候韩云卿一家已经搬到了京城,他们两家没有任何联系,反是那个时候她正逼着陆夕瑶给家里买房子。
“陆夕瑶这个贱人,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韩春桃发疯一般的扯乱了自己的头发。
她以为不管陆夕瑶如何不情愿,可只要想到对方是自己亲生父母就总归不会袖手旁观,可她如何也没想到陆夕瑶的心竟然那么狠,为了保全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不惜买凶杀人!
云卿挑挑眉,看来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韩春桃在武定侯府待了一段时间居然聪明了不少。
她缓缓起身拂了拂衣上的薄灰,淡淡道:“二姐姐,我们两个虽自小便关系不好,但不过都是女孩子拌嘴而已,你我之间其实并无深仇大恨。
但此番你混淆侯府血脉死罪可免活罪难道,我会尽量求娘亲饶你一名,至于大伯父和伯母,他们一个下毒谋杀,一个杀人行凶,我保不了他们,日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云卿说完拂袖而去看,只留下韩春桃一人在柴房里嚎啕大哭。
这么久以来她心里只存着怨愤和不甘,但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感到了后悔。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见钱眼开,没有冒名顶替进侯府,他们一家人至少还能团圆平安。
“爹,娘,哥哥……我想你们,我想回家了!”
韩春桃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直到哭得筋疲力尽她才堪堪坐起身。
这时她忽然瞥见门口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她爬过去捡起一看竟是云卿头上戴着的发簪。
韩春桃紧紧捏着发簪,将指节捏得泛白,她抿抿唇将发簪揣进了怀里,默不作声的蹭到了角落,捧起盘里的肘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哪怕已经吃得撑不下了她也只是用力的捶了捶胸口,直到将所有菜肴全部吃光。
这或许是在她武定侯府吃的最后一顿好饭了,哪怕撑死她也要享受完这最后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