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嫔点到即止,福礼转身。
苏赢的脸色阴沉如墨,冷冷唤住宁嫔,他紧紧攥着拳,身子都隐隐颤抖起来,“朕已经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这一次朕能护住想护的东西!”
苏赢眼底隐隐泛红,双拳紧握迸出青筋。
宁嫔没有回身,只淡淡道:“景睿是根朽木无需陛下操累,陛下好好护住宸王爷便可,毕竟他是丽妃姐姐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
宁嫔语落头也不回的抬步而去,跨过高高的宫殿门槛走出殿外,可抬头望见的只有楼宇飞檐,让人觉得压抑无比,甚至就连天空都要比空外黯淡一些。
宁嫔的眼中浮现一丝失落感伤,一入宫门深似海,从前丽妃姐姐在时这宫里的日子还不那么难熬,如今这里对她来说只是一座牢笼。
黄玉下了密旨反悔后发现殿内一片狼藉,小宦官小婢女们惶恐的跪在殿外不敢踏入一步。
“哎呦陛下,您怎么发了这么大脾气啊,当心身体啊!”黄玉只身进了宫殿,还不忘将宫门合上。
苏赢倚着龙椅坐在地上,威严的至尊帝王此时却只剩下了疲惫和无力。
“黄玉,朕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啊?”
黄玉的表情有些慌张,他哪里敢回答这个问题,只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陛下是不是又在悼念丽妃娘娘了。”
丽妃风华绝代容貌倾城,又有林家的清贵风骨,六宫美色加在一起也不如丽妃三分,只可惜天妒红颜,丽妃一早便撒手人寰。
黄玉满目心疼,眼中含泪,“不怪陛下,陛下已经尽力了。”
当时的苏赢不过一个傀儡帝王,换作任何人都无法做得更好。
苏赢敛了敛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度睁开眼时眸中尽是一片寒色,“朕绝不会再重蹈覆辙,绝对不会!”
苏景睿正在宁嫔宫里吃着点心,见宁嫔回来拂了拂手问道:“母妃,您去哪了,儿臣都等你半晌了!”
宁嫔睨她一眼,淡声道:“没什么,就是去找你父皇让他免了你的差事!”
“母妃您怎么也不和我商量一下啊!”苏景睿不满的抱怨道。
父皇问也不问就给他安排了差事,母妃也是问也不问就给他推了,合着他的意见一点用都没有了是吗!
“我和你商量得着吗?”宁嫔睨他一眼,一副你懂啥的表情。
苏景睿对这件事本没有那么热衷,可见宁嫔这个态度反倒激起了逆反心,“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为父皇分忧了!”
“你分个屁忧!”
“母妃,注意素质啊!”
宁嫔狠狠瞪他,“少跟我来那套,我就没长那玩意儿!
你知不知这件事牵连甚广,太后和苏氏虎视眈眈的盯着沈渊,北戎也如狼似虎,更有不知多少暗藏的势力,你那浆糊似的脑子能整明白什么!”
苏景睿越听越气,“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道:“我管那些人作甚,我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外祖和舅舅他们连战场厮杀都不怕,我还怕区区一个案子吗?母妃您等着看吧,儿臣这次定要将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苏景睿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宁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骂道:“这兔崽子跑得太快了,本宫都忘记揍他了!”
宫人笑着道:“瑞王爷清楚娘娘的性子呢,跑得慢点可就真要遭罪了。”
气恼了一会儿宁嫔叹了口气,拧着眉心道:“不过这孩子的勇气倒是像本宫,本宫年轻时也一样天不怕地不怕。”
宁嫔细细回忆着她是从什么开始缩手缩脚独善其身的,似乎就是从看到丽妃满身是血脸色却苍白得可怕时,那双皎然如月的眼一点点黯淡无光直至失了焦距。
明明前一日他们两个还在一起绣虎头鞋,谁曾想第二天她们便阴阳两隔。
宁嫔那英气的眉宇间流露出罕见的脆弱,她落下一滴泪喃喃道:“丽妃姐姐,我们真的能改变结果吗?我可以有所期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