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那株大杨树又长粗了十五个年轮,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大杨树下,那块不知道坐过几代人的大石头光滑的能照出影子。
这个时候,石头上没有坐人,几个婶子、大娘都坐在离大杨树远一点的太阳地里晒太阳,磕着闲天儿。
看到这一行人进来,立刻都纷纷打招呼,看到荆红妆,更是份外的亲切,一个个的热情招呼。
赵大老婆看到她,却脸色阵青阵白的,说不出的难看。
荆红妆知道,当年的五七案,赵松落网后,顺藤摸瓜,扯出不少赵家的人,赵大也牵涉其中,只是他情节不重,被管教了半年也就放了。
只是蹲过大牢的人,在任何地方都会被人唾骂和歧视,这几年赵大老婆也是跟着在村子里处处受人白眼,现在看到荆红妆,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荆红妆权当没有看到,脚步慢下来,笑眯眯的和婶子、大娘们打招呼。
婶子、大娘们瞧见,知道她是要往村子里去瞧,也不坐了,纷纷起来跟在身后,有的笑着说:“红妆,你早该回来看看,现在我们村里,可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红妆,现在我们村子可是一天一个变化。”
有的人看到陆垣,笑说:“陆垣也回来了啊?”
心里感叹,当年荆红妆结婚,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过不到头的夫妻,哪知道匆匆十五年过去了,人家不但日子过的让他们够不到,感情还是这么好。
更有人看到叶山鸣:“这是小妹的男人吧,也有几年不见。”
几个人都微笑一一回应。
也有人问:“红妆,怎么满满和远远他们没来?”
荆红妆笑着答:“他们去山上玩了。”
一边和人说着话,已经进了村子,一眼望去,荆红妆整个人顿时愣住。
就见原来只能容两个人错身的乡土小路,现在是石子铺成的平整街道,足够容两辆马车并行。
街道两边,是齐齐整整的一处一处的院子,和她的院子一样,是砖砌的一米高的花墙。
最让她惊讶的,是院子那边,倚山修着一幢幢的小别墅,有两层的,有三层的,最差的也是砖瓦结构的平房,哪里还有原来高矮不一的泥坯房的影子?
这可真是没有想到!
荆红妆处在震撼中。
向九明含笑说:“这些房子,大多数前几年就修好了,再富一点的人家,县里也买了房,到了农闲,就进城去住。”
荆红妆连连点头,嘴里感慨:“还真是没有想到。”目光向着一幢幢房子看去,根据位置猜,“这是刘大叔家的院子?那过去就是刘二牛家了,再过去,应该是三旺家,那边是郭兴家吧?再过去是他哥哥郭大头……”
村子里自己要修房子,宅基地是固定的,所以只能原地重建,并不会换地方。
向九明微笑:“你还记得。”
荆红妆点头,再往前看,突然惊讶:“表哥的房子也是重修的?”
在宁泽远家原来的位置,修着一座二层小楼,虽说在这两排别墅中间不算是最好的,可是设计却较为亮眼。
后边颜夏抿唇笑:“我昨天也说呢,想不到他还藏着这么大的产业。”
宁泽远微笑:“我这房子,是村子里大伙儿帮忙,我只是和陈建明要了张设计图,别的也没费什么事。”
确实,村子里盖房子,只要买一部分料,打地基的石头都是山里采的,干活大多是换工,而宁泽远对家乡贡献不小,大家也乐意替他出白工。
荆红妆点点头:“嗯,这里表哥每年都要回来,是得有处房子。”再往里走,另一边的一处院子里,是一排平房,脚步一顿,就又转过头去。
恰宁兰枝从屋里出来,一看到这群人,顿时脸一沉,手里的围裙抽了两下,嘟嘟囔囔不知道骂了几句什么,一摔门又进去了。
颜夏错愕:“这是谁?”
宁泽远扶她一下,低声说:“我大姑,不用理她。”向前看看荆红妆。
颜夏一愣,恍惚想起五七案的一些事,深觉得自己问的冒失,吐吐舌头。
荆红妆却不在意,目光在那处院子一扫,浅淡的说:“这房子也算不错。”
向九明说:“是红日给修的,说是赔那年火烧掉的房子。”
荆红日和他们,毕竟还是亲母子、兄弟,虽然不让他们插手养鸡场的事,可是也不会完全不管,荆红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微微点头。
无意识的转头,一眼就对上一双阴冷的眸子,荆红妆一怔,不由浅浅笑开,看向赵松的目光却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带着浓浓的讥讽。
这处院子,虽然也修了砖瓦房,却明显低矮了很多,一处院子很是杂乱,赵松坐在一张轮椅上,腰后撑着垫子,腿上盖着大衣,上边放着一个笸箩,手里拿着晾干的玉米棒子剥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