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这个诡物有异常,郑连并没有下令当夜就莽进顾家。 既带队出行,他不止需要对手下人负责,也需要为这周边十里八乡的村民负责。 黑夜之中,他们本就处于弱势,趁夜进去绝非良策。 尤其这种土里来去自如的,只怕寻常方式无法断绝根源。 如赵鲤一直一直强调的,处理诡事,最重要的是情报。 郑连选择稳了一手。 派人去查同时,命手下人将火把光源集中,让周围都处在光亮之中。 一行人便在村长家的木棚,蹲守了一夜。 …… 他们这厢苦哈哈吃灰,身在馥县县城的赵鲤,却是带着一身甜滋滋的蜜酒气,趴在沈晏膝盖上。 沈晏修长的手指,插进赵鲤披散的发中,替她揉按穴位。 馥县特产的蜜酒味甜,赵鲤贪嘴多饮了两壶。 现正猫样打着哈欠,趴窝在沈晏膝上喊头疼。 沈晏见过酒量差的,但当真没见过酒量这样差的,竟能喝蜜酒喝醉。 仔细想来,赵鲤嫌别的酒辣,她确实鲜少饮酒。 心中好笑之余,沈晏唤来阿詹。 “说我喝醉了,亲自去盯着厨子去煮一碗解酒汤。” 赵鲤这酒量,是谁都没发现的破绽。 得为她遮掩一二,免遭人暗手。 就像他一 直在做的那样,严密地将赵鲤的情报保护起来。 任谁也无法得知她的虚实。 阿詹进门便一直盯着自己的靴尖,闻言领命而去。 烛光摇曳,沈晏又垂头看自己怀里的醉猫,手指在她发间穿梭,脸上带着笑意。 赵鲤面颊将沈晏膝头的衣袍蹭得皱巴巴。 茸茸的头发,隔着几层衣衫蹭得叫人心痒。 “别停嘛!” 双颊绯红的醉鬼不讲道理,按摩的手一停,就嘀嘀咕咕的催促。 沈晏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停了手。 指尖掬着赵鲤的一束发丝,一手轻轻落在她的颈上,指尖顺着领口一寸寸往里细细摩挲。 沈晏沉重喘息一声,眼底欲念翻腾。 只是看着她绯红脸庞,又急撤了手。 控制好情绪,扶着她的身子给她喂了半盏温蜜水。 赵鲤酒品一般,虽不发酒疯,但黏黏糊糊的也叫人发愁。 沈晏耐心伺候了她一夜。 等到次日鸡鸣,她迷迷糊糊醒来。 这才发现自己夹着睡了一夜的抱枕,是个活人。 衣衫揉皱的男人,合眼枕在瓷枕上。 朦胧的光照进来,侧脸轮廓分明。 赵鲤支着脑袋看了一会,厚着脸皮继续拱进了人家的怀里。 沈晏张了一只眼又闭上,带着些笑意收紧怀 抱。 只这般亲密,很快被敲门声打破。 立在门板外的阿詹,一脸晦气:“沈大人,郑连昨夜领人去办差,遇上些难事。” “魏世回来想请赵千户相助,就是不知赵千户……在哪?” 昨夜还亲自守着煮解酒汤的阿詹,装死功夫一流。 深谙问话的艺术。 窝在沈晏怀里的赵鲤,张开眼睛,不耐的啧了一声。 但还是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 沈晏靠在枕上,一缕发丝散在颊边,冷声回道:“去告诉郑连,我会去找赵千户。” 得了里边的回话,阿詹应了一声脚底抹油。 叫阿詹冒着挨骂的风险来叫门,必是正事。 赵鲤也不耽搁,从沈晏身上翻下床去。 已是深秋,屋中火墙烧着,常有热水。 早有备好的两套洗漱用具,赵鲤麻利地收拾好自己。 “我先走啦!”她压低声音道。 言罢,她走到窗户边,利索将窗户打开一条缝,翻了出去。 浑像夜半偷香的贼子。 脚一落地,正好与一个侍卫看了个对眼。 沈晏的侍卫虽不知他们在玩什么情趣,但都乖觉。 赵鲤还没反应过来,他已是背过身去,吹着口哨四十五度看天空:“今儿,天气真好!” 赵鲤笑嘻嘻从后院翻墙 溜走。 沈晏靠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气——这小没良心的,睡完就跑。 赵鲤不善饮酒,但她这体质根本不会有宿醉烦恼。 神清气爽翻过院墙。 在她自己的住处,遇见了正蹲成一排喝粥的魏世和玄泽。 “快喝。” 魏世不拿自己当外人,一边喝粥,一边往自己怀里揣包子。 郑连还在野地喝西北风呢,自家兄弟怎么也得记挂着。 见赵鲤溜达回来,魏世还要行礼,被赵鲤拦住。 “说事说事!” 赵鲤没个正形,掰开菊花猪肉馅的包子,狠咬一口。 魏世端着粥碗,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赵鲤若有所思问道:“查过那个盲女的娘舅和家人吗?” “还有当年参加拍喜打生的那些人。” 闻言,魏世脸一苦:“查了。” “这些年,这些人竟陆陆续续都不在了!” 大约十一前,盲女的亲舅舅便失足从山上跌落,尸身被野狼啃得零零碎碎。 九年前,盲女的舅妈一家子被活生生烧死。 “还有,当时哄骗那盲女上山祭拜的邻居最惨。” “小孙儿被拐子拐走,她去寻。” “被拐子的打手乱刃分尸。” 魏世将能查到的情报一一说了,总结道:“没一 个好下场的。” 赵鲤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查过顾远吗?”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这么多巧合凑一块,必有其缘由。 其中,又以顾远嫌疑最重。 魏世答道:“查了!” 他们发现这些,和赵鲤想法一致,第一时间便去查了顾家两父子。 顾远虽是个活生生的人,但或许是因为身世遭遇,他鲜少与外人接触。 活像一个透明人。 除了给村民一个内向窝囊的印象,他从不与村民接触。 最近一次接触,是有村民见顾家门上贴了喜字。 有好事撩闲的闲汉,爬墙去看,见顾家新妇在院中晾晒干花。 那妇人走路蹒跚,似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