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苏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精瘦的老太婆背着包袱正在门外候着,见对上了林落苏的目光,便赶紧走了进来,热络地看着林落苏。
“哎呀!这不是我家媳妇儿落薇的妹子落苏嘛!”
林落苏眉头皱的更紧。
这老太婆正是李毓的母亲李柳氏。
她对姐姐一向是没有什么正眼看待,今天怎么来了?
林落苏先按兵不动,皮笑肉不笑地应付道:“哦,原来是伯母啊。你今天来做什么?”
李柳氏见林落苏搭了话,嘴里准备的一套说辞也赶忙一溜烟地冒出来。
她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的油纸,拿出几块凉透了的老烧饼和馒头干,笑道:“这不,我这是来找你姐姐呢!她带着盼儿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这做奶奶的,可是想孙女想坏了!我这是专程接她们娘俩回家呢!这是我专程带过来的点心,盼儿平时最爱吃了!”
李柳氏一边说着还一边张望着,“她们在哪儿?落苏哇,你快把她们喊出来!”
林落苏嫌恶地看着油纸里那没擦干净的菜油,一看就是他们李家吃剩的东西,现在拿来装作献宝,恶心谁呢
?!
但她没有立刻发作,只说:“哦,我跟姐姐一向感情好,接姐姐来住也是跟姐夫商量好的。怎么,姐夫不亲自来,倒是让您老跑这么远?”
您以为卖自己这张老脸,我们姐妹俩就得妥协?
李柳氏知道,林落苏不是个好对付的,便不想硬碰硬,打算说点软话。
便往旁边一坐,拿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毓儿也是想来的,只不过这几日忧思过度,病下了,烧了一整天!他都烧糊涂了,可病里他还惦记着落薇和盼儿呢!我看他那么想媳妇和女儿,这不,虽然我也七十了,还是心疼儿子媳妇,赶紧过来找她们呢!”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她一个做婆婆的,能走这么远来找林落薇母女,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要是她们不乖乖回去,那可真是没良心!
完全隐没了那个废物儿子的存在!
林落苏暗暗冷笑,这老婆子果然是个有功力的,要不是她亲眼见过姐姐在李家的凄惨处境,乍一听这话,还真以为李家是把姐姐捧在手心里呢!
她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抬起眼皮,道:“哦?我倒不知道姐夫
这么心疼我姐姐。若是他真的心疼她们母女,怎么会把她们关在小黑屋里整整一天一夜?连口能喝的水都没有!呵,这可不像有半分心疼的意思!我还以为姐姐走了,他会抱着小妾乐开花呢。”
老太太一听林落苏语气轻讽,又说起关小黑屋的事,便有些挂不住脸,也不再继续伪装和颜悦色了。
她拉下脸,态度也陡然变了,眯着眼睛阴森森道:“落薇她妹子,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落薇既然嫁到我家,就是我李家的人。他们夫妻间的事,毕竟是家事,你一个外人,怎么倒替你姐姐做起主来了?”
李柳氏冷冷一笑,道:“若你真要这么计较,我倒还要算一算林落薇咬伤我儿子的帐呢!她这泼妇的模样,也就我李家肯要。既然做了我家的媳妇,自然要听丈夫的。她自己犯错在先,在自己屋子里关上一夜,难道还算什么大事么?呵呵,落薇她妹,奉劝你一句,可别多管别人家事!”
林落苏知道这是翻脸了,和方榕儿对视一眼,方榕儿便立刻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上了楼,准备保护落薇母女。
林落苏一人坐镇,毫不怯场
,挑眉看向老婆子道:“家事?我怎么记得大玦律法有云,私自关押囚禁,乃是触了刑法!要是告到官府去,可是要挨板子的?伯母,你的意思是,你们李家已经可以枉顾王法了么?这官府最近我可是熟得很啊!”
李柳氏自然也知道林落苏状告外婆家的事,闻言立刻变了脸色,“你少拿什么刑法吓我!我教训自家的媳妇,哪里是什么囚禁!”
林落苏笑声发寒,“是么?不错,不止是囚禁,而是囚禁加虐待!”
她冷冷觑了李柳氏一眼,“你们李家人,衣冠楚楚,却是禽兽行径。口上说什么想盼儿,其实最是重男轻女!盼儿都快三岁了,从来没得什么营养,才那么瘦那么小!论谁看到她们身上的补丁和伤痕,都不会觉得你们李家人对她们有一丝半点的好!要我说,你们李家上上下下,都是人面兽心的混账恶魔!”
李柳氏气了个半死,指着林落苏的鼻子,指尖都气的颤抖。“你!你少血口喷人!我们难道没给她们吃没给她们穿?要不是我们李家收留,你那废物姐姐早就不知道冻死在何处了!”
林落苏眸中渗出冷光,
“老太太,您还真是人老皮厚啊,怎么好意思的?是谁冷天让我姐姐穿着单衣在外洗一家人的衣服、做一家人的饭?真把我姐姐当免费嬷嬷了?还说她废物,那你们一家子使唤她做事的,岂不是马上要断手断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