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苏眸子红红的,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或许是猛然心中石头落地,她的娇弱的身子甚至都有些发抖!
祁骁看着她瞬时心中也软了一片,抬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光。
“抱歉,我昨天……”
话到嘴边,却愣住了。
祁骁真的很想解释,可这宫里的事,他怎能说出口?
昨夜他守到半夜,眼睛猩红。
突然,有公公急急来报,说皇上醒了,要召见肃王。
祁骁立刻匆匆赶过去,只见一宿未合眼的康晋郡王也在场,而太后脸色铁青地坐在一边,似乎刚跟皇帝大吵一架。
楚祯元气尚未恢复,脸色苍白如纸,发青的唇面还起着皮。
但莫名的,此时他眉宇冷淡,倒是比往日再添一份不可置喙的威严帝王之气。
楚祯虚弱地咳了两声,开了口,话语却仿佛有千钧之力。
“既然肃王、康晋郡王都到了,朕把话放在这儿。朕相信,肃王、康晋郡王绝不会加害于朕。这次的事,朕会亲自彻查。你们两个在宫里耽误这么久,早些出宫去吧。”
他大手一挥,却被太后慌忙拦住!
“皇帝,你糊涂啊!你这就是放虎归山!这两个人,一看就没安好心!今天的事,怎么都跟他们两个脱不开关系!”
她愤怒地指着祁骁的鼻子,朱红的指甲尖锐得如利爪。
“尤其是这个肃王!”
太后是真急了,没想到楚祯醒的这么早,她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如今要想再留下肃王,只能像疯狗一样攀咬了!
楚祯看向太后的眼神很平静,但还是隐隐透出了一些失望。
“母后,如若你觉得朕跟肃王二人见了面,他们就有嫌疑的话,母后您呢?您就没有嫌疑么?”
对发生过的一切,楚祯心里明镜似的。
太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祯,舌头都打了结。
“你!皇帝,你、你怎么能这么想哀家!哀家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哀家怎么会害你?哀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啊……”
楚祯沉默片刻,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母后,夜色深了,您今日为儿臣操心这么久,不如就回宫休息吧。”
他终究没有选择在外人面前说破太后的那些心思。
楚祯抬眼喊来身侧的王公公,“王保,现在拟旨,三日内把秋明寺的佛台收拾出来。太后和皇后心怀慈悲,三日后启程去秋明寺,为朕和黎明百姓诵经两月。”
楚祯说完,太后就气急了。
“皇帝,你这是要赶哀家走,禁哀家的足?哀家可是太后!你不怕落得一个不孝的名声
吗?!”
楚祯并没有被吓到,淡淡道:“若是见到母后固执己见,一意孤行,却不加劝阻,那可才是真的不孝。儿臣体弱还要休息,来人啊,扶太后回宫!”
几个禁卫都涌了进来,太后见楚祯铁了心,也没了办法,只好恨意满满地剐了祁骁一眼,再不甘心,也只好拂袖离去。
如此,这场闹剧才终于收尾,祁骁才能够紧赶慢赶地回了村子。
这一夜,祁骁对皇宫的厌恶达到了顶点。
当年他就是厌烦这些勾心斗角才决心归隐,几乎是躲到了昭明村里。
可没想到,他已经隐没锋芒,却还是躲不过难防的暗箭……
虽然楚祯已经表明了态度,对太后有所警告,但是祁骁还是不可避免地涌现了一瞬杀心……
为了江山稳固,他已经一忍再忍。
如果那个女人还是不愿意收敛,甚至想把手伸得更远的话,他不介意再嗜血一次!
回村的一路上,祁骁都在挂念着林落苏的状况。
从前林落苏说起她对王权贵胄的生活不感兴趣,厌恶那些权力斗争,祁骁还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她倒是通透,几乎是有着某种大智慧。
确实,寻常日子,柴米油盐,炊烟袅袅,难道不比那坐拥黄金万两、却日夜战战兢
兢的狗屁皇室,逍遥自在得多?
更重要的是,这村野生活再质朴,身边有她,就好。
祁骁从回忆中脱身,看着满脸担忧的林落苏,心中也有些难受。
他终究是让她担心了。
“我没什么事。你别担心。”
林落苏咬唇,“你还是不是我的夫君?!我怎么能不担心?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啊!”
她的一再追问,却让祁骁再一次沉默。
他不想再骗她,不想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伪装自己。
不想让这个已经铺成的谎言的网,越来越大,甚至越来越不可收场……
可是祁骁一宿未眠,归心似箭,此时脑子里也一团浆糊,不知道该如何跟林落苏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