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宪的伤势无碍,哼几声就从地上爬起来了。
好在不是直接从二楼扔下来。
方中宪抬头看了眼二楼雅座的方向,目光怨毒。
他和同乡的张信仿佛心意相通,二人面容黯淡地对视了一眼,竟同时从围观的人堆中挤出了鹤鸣楼。
今天没带人,先走再说,摇了后再来找场子!
二人刚出酒楼。
一个人迎面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对他们低声说道:“两位想买功名吗?”
“买功名?”张信一愣。
那人从提袋中掏出一个信封:“会试考题,五十两一位,两份八十两。”
张信惊问:“是会试考题?”
那人点了点头。
方中宪本来心情就不佳,忍不出破口大骂:“买你妈個头!”
他是真生气了。
今日出门遇到个穷酸书生,被教育一顿,
刚才又遇到老骗子,说自己三日内有牢狱之灾。
还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给打了。
现在竟有人卖考题!
真当本公子是蠢笨?
“不买就不买,你怎么骂人呢?”那人吐槽。
身旁的张信无奈摇头道:“你知道他是何人?”
“何人?”
张信道:“这次会试的主考官,乃是翰林学士黄子澄,与他父亲乃同僚至交。”
那人神色有异:“打扰了。”
说罢提着袋子进入鹤鸣楼。
他们不买,有人买。
不论什么年代,都有智商堪忧的人。
读书人中不乏有傻子,想要走歪路。
每年被骗的人,能饶鹤鸣楼三圈!
二楼雅坐。
朱允熥叫了两碟菜、一壶酒,与朱高炽对饮。
一双眼不时地暗中打量着二楼雅间酒客和上楼下楼的人。
突然他眼睛一亮,有个人提着袋子,两眼穿梭般寻找主顾,时而拉着人到一边交易着什么。
不多时。
那人上楼来了,对着雅座挨个推销着什么。
很快轮到了朱允熥他们。
那人把提袋往桌上一搁,坐了下来,又四处看了看,然后低声问道:“两位公子,要买功名吗?”
朱允熥心里一咯噔,暗道莫非考题泄密了?
对面的朱高炽,同样异常紧张,连筷子都不动了。
满朝皆知,礼部尚书李志刚,乃是东宫出来的,是皇太孙的嫡系。
若是这次会试考题泄密,发生科场舞弊案,那李志刚必然要承受洪武皇帝的怒火,难逃一死!
朱允熥默不作声,继续吃菜。
他怀疑此人是骗子。
又想要看这考题。
见此,那人摇了摇头,低声叹了一句:“可惜啊,到手的金榜题名要错过了。”
刚要离去,朱高炽不露声色地问道:“这功名什么价?”
那人一喜,回头低声道:“六十两一位,两位一百两。”
说着掏出两个封套从桌子底下递了过去。
朱高炽没接,说道:“我怎么知道真假?”
那人那人把手一缩,笑道:“您若不信,可以不买。”
见皇太孙迟疑,朱高炽决定买下了,当即掏出了一叠宝钞。
那人飞快数了下,速度如同点钞机:“公子,这才四十贯,我这价是六十两,两位一百两,您这差太多了。”
按照官方折算,一贯宝钞是一两白银。
先前宝钞大贬值,自从朝廷开海和革新户部宝钞提举司后,以及承诺两年后等值兑换金银,宝钞价格飞速回暖。
如今一贯宝钞,折算六钱白银,还在继续升值。
朱高炽道:“我只一人要,就四十贯,多了没钱。”
“公子话不能这么说......”
朱高炽:“没钱。”
“这位公子你出一份钱买两人看,你好歹再多给几两......”
朱高炽:“没钱,你爱卖不卖。”
那人翻了翻白眼,只得收下四十贯宝钞离去。
朱允熥也是一脸无语,不愧是传闻中的没钱居士!
朱高炽拿着那个封套,在手里不断地晃着。
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皇太孙,您真不想看?”
朱允熥淡淡道:“还未开考,看了又如何?孤还能拿个来路不明的考题去质问两个主考官?”
不说此时考题严格保密,有重兵看守。
朱允熥作为皇太孙,不可能因为路边买个考题,就去询问礼部尚书。
对臣子来说,这无疑是不信任的表现。
朱高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