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弥勒佛似的大脸,倏地一冷。
两条眉毛高高挑起,然后拧成一团。
彷如肉身的雄壮身躯,往前一压。
“很好,本指挥使最喜欢与桀骜不驯之人打交道。
你早这样开门见山,岂不省事。
咱是正二品,论官位大你一级,要不让你一只手?
来!是擂台上走一遭,还是就近寻个地方?”
轰!
敖景猛然起身,宛若擎天之柱撑开天穹,一条怒目张须的庞大青龙环绕其上。
滚滚血气、精气,好似开闸泄洪,源源不断遍布周身。
搅得整个官衙大堂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倒塌。
骇得衙门之外的千户、百户脸色大变,退得更远。
“敖指挥使,你铁了心要护住一个杀人凶犯,也不怕被拖下水,抽身不了?”
徐侍郎亦是震怒,拍桌而起。
汞浆似的气血冲出皮膜,透发毛孔。
宛若电蛇游走,萦绕体表。
“徐侍郎这话,可笑不可笑?
你知道天京城内一日之内,大概发生多少桩命案?
外城的赌档讨债,武馆比斗,江湖结仇,帮派灭口……二三十起总归是有。
只因九郎杀了国公府的客卿,一个养小鬼,炼邪术,用外道害人的杂碎货色。
便惊动一位兵部侍郎,两位刑部主事,五城兵马的总司,还有大理寺丞……诸位真真是一心为公、铁面无私!
凉国公府死了一条家犬,朝廷三品、四品的大员就忙活坏了。
改日,若是国公爷归天,你们该不会还要争相恐后去哭坟、做孝子吧?”
此话极其刻薄,几乎是狠狠打脸。
徐侍郎如何能忍,当即气血上涌,好似遭受奇耻大辱。
“敖景!你好生狂妄!竟敢非议国公,本官定要参你一本!”
他面皮狂抖,调动内气。
猛然踏出一步,气流席卷掀起官袍。
坚硬无比的长条青砖,绽开蛛网也似的密布裂纹。
紧接着,这位兵部侍郎五指舒张,凭空打出。
恍如霹雳炸响!
又快又急!
震起大片粘稠白浪!
叫人难以生出抵抗的念头!
“来得好!”
敖景冷冷一笑,直接使出盘龙探爪八大势,威力比之秦千户要生猛百倍!
肉山一般的雄壮躯体,化为漫天残影呼啸而动。
澎湃的掌力如同连珠收缩凝聚,似有阵阵龙吟盘旋。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以掌对掌!
嘭!
狂风大作!
凶烈的气浪化为无边长龙,张牙舞爪,肆虐官衙。
双掌碰撞的霎时,徐侍郎暗道不好。
他好似迎面撞上一座巍峨高山,撼之不动。
那股刀枪突出,银瓶乍破的威猛气势,陡然一停。
巨大的反震力道席卷而来,震得身形踉跄晃动。
“退!”
敖景怒喝一声,四肢百骸的内气滚动如龙,磅礴气血好似火山喷发。
仿佛九天之上的神龙,重重地探爪,按压而下。
徐侍郎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如遭重击,仰头喷出一口逆血。
脚下步伐连连倒退,竟然被轰回原本的座椅里面。
勉强握住扶手,方才没有翻滚在地。
“跟我动手,你得让杨洪的宝贝干儿子,赵无烈出马才是!
几个换血大成就敢上门找茬,若给外人知道,还以为本指挥使以大欺小,恃强凌弱!”
敖景衣袖一振,负手于后。
“本官定要参你!北镇抚司目无法纪,包庇凶犯,敖景你一手遮天,蔑视皇权,罔顾皇恩!”
徐侍郎嘴角流血,殷红刺目。
胸口的三品补子,竟然撕出一道裂口。
原本充盈的护体龙虎气,亦是削减过半。
身为兵部的二把手,自己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北镇抚司,欺人太甚!
“徐侍郎,你今日上门追责,可曾问过姜尚书?
若没有他的首肯,你就擅自勾连刑部、兵马司、大理寺,跑到北镇抚司的官衙重地撒泼打滚。
这……也不合规矩吧?”
宋桓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端起茶碗省得打碎。
捏着盖子轻轻刮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
“等有空见了姜尚书,本指挥使要好好问他。
兵部,到底是国公爷说了算,还是……太子爷说了算。”
徐侍郎心头一凛,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兵部尚书姜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