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
咱的意思是,你日后做事,也别管什么巨浪滔天,山海重阻,放心趟过去!只要胸中一口锐气不挫,休去计较得失。
少则五六年,多则七八载,天下宗师,必有你一席。」申老头像是前人提点后辈,语气悠悠说道。
「宗师?」
纪渊眼皮跳了一下,拱手笑道:「那就借老丈的吉言了。」
他如今已经开始习惯这白发老者的天大口气。不管是真是假,只要没有恶意,那就悉数收下。「俗话说,事不过三。」
申老头身形高大,站在阴庙门口,像是遮住外面的墨色穹天一样。他凝望片刻,方才转过身来,轻叹道:
「咱爷俩,阳间一回,阴世一回。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何时了。后生,时辰不早了,去渡江吧。
天下风光,大河滔滔,大江东去,千峰竞秀,万海归流。若不见识一番,枉自来此人间啊!」
纪渊体会到这番话中的万丈豪情,以及一抹看遍之后的意兴阑珊。心神为之晃动,不由地重重抱拳,沉声以对:
「老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总能再见。
你若有什么心愿未了,不妨告知,晚辈可以顺带捎往阳间。」申老头低头望着那道门槛,眼中难得浮现一抹哀伤之色。
挺拔的腰身微微佝偻了一霎,柔声说道:
「咱家那个婆娘,她没别的喜欢,就好一口冻柿子。
以前是穷,吃不着其他,后来发迹了,这东西上不了台面,怕被笑话。后生,你要是有空,就去上次那个城隍庙,拿几个呈到香案。」
你家婆娘难不成是城隍爷?
纪渊忍不住暗自嘟囔,随后,微微颔首应下:「晚辈定不负所托。」
申老头摆了摆手,没有多言。
纪渊明白这是送客之意,也知趣地告退。
跨出阴庙门槛,带着等候的张奇山往渡口走去。待得他们离开之后,劫气道雾漫天弥散。
好似遮天蔽日,齐齐涌向那座庙宇。
深邃虚空,好似占据天地的巍巍大城浮现出来。
那道封闭数劫的厚重大门,发出「嘎吱、嘎吱」的牙酸声音,向外敞开。无穷无尽的滚滚阴气肆意翻腾,隐约现出一道道虚幻身影。
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六案功曹、十殿阎王、五方鬼王.....
以及一头生有独角、犬耳、龙身、狮尾
、麒麟足的庞大异兽。这些太古劫前,名动一方的阴司正神,菩萨坐骑。
如今皆是毕恭毕敬,躬身弯腰,好似迎接着某一尊无上存在......归位。「还不到时候。」
申老头静静地注视着,自始至终也没有跨过那道阴庙门槛。
·....·
·.....
雄鸡一唱天下白!
纪渊和张奇山渡过白骨江,一路马不停蹄,翻过铁棘铜山。终于在寅时之前,三魂七魄回归肉身。
呼呼,呼呼呼!
犹如一缕轻飘飘的阴風,忽然有了重量,落到实处。纪渊盘坐于台上,手指轻轻一抬。
原本如同枯木的躯壳,逐渐地焕发生机。
磅礴的气血透发皮膜,冲出周身毛孔,化为浓烈红光喷薄而出。寸步不离守在旁边的秦无垢,彻夜都未合过眼。
见到阴风惨淡,气血晃动,晓得这是纪渊正在返回阳间。她连忙点起三炷檀香,袅袅烟气飘散而出。
好似有着冥冥之力,牵引三魂七魄,助其更快回归本身。数息之后,纪渊睁开双眼,光华内敛,温润无声。
经过道则雷劫淬炼心相,他所蕴育的意气更强、锋芒更盛,却已经不再显露于外。
颇有些静水流深的深长韵味。「九郎,可还顺利?」
秦无垢扫视两眼,确认纪渊没有沾染阴秽之气,这才安心问道。
身为北镇抚司干户,巡狩东海府州,她的见识极为丰富,听过不少走阴过关,招惹邪祟。
结果反被吃干抹净,占据肉身,为非作歹的事例。
「有惊无险吧,虽然中途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最终都没什么大碍。」纪渊长舒一口气,炙热白烟凝而不散,拂去寒风。
「那就好。」
秦无垢放下撑着脸颊的手掌,摇头道:「我也有些乏了,该歇息了。」
纪渊微微笑道:
「千户就不想知道,我在阴世做了什么?」秦无垢眼波流转,似是也有些好奇。
瞥了一眼离得远的琴心,以及魂魄归壳的张奇山,小声道:「那待会儿,床榻上讲给我听。」
纪渊眉毛一挑,想着就要离开京城,难得再有温存日子。干脆起身,弯腰,打横抱起金翅大鹏袍的女千户,轻笑道:「良宵苦短,应该抓紧,及时行乐。」
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