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的俊彦,平时坐在詹事府高谈阔论,激扬文字。
所想所求的,乃是丹陛之下,身披朱紫官袍!」
白含章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沉声道:
「但凡治国之才,切忌眼高于顶,只瞧得见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却不愿看一眼底下的情况。你们一个个都讲,纪九郎所立功劳配不上开府建牙的封赏。
可谁曾想过,五品的千户带几百人,巡狩白山黑水那样的苦寒地,每走一步,等待他的是什么?拦路的豺狼虎豹,凶险的刀山火海,不怀好意的草莽龙蛇,手握重兵的彪炳武侯!
易地而处,尔等可愿走这一趟?
倘若有人应答,本宫立刻下旨,外派到朔风关、绝云城、裂海走廊······」屋内鸦雀无声,静到落针可闻。
「怎么?这时候不见诸位的慷慨志气?
看来你们也清楚,这是一桩闯龙潭、探虎穴的苦差事。可既然明白,为何本宫要封赏纪九郎,全部认为不妥?
难不成,纪九郎尽心尽力给东宫办差,临了,本宫还要把人推出去,平一平淮西勋贵、边关武将的怒火?这就是诸位的治国之策、用人之术么?
倘若如此,本宫很会失望!」
白含章缓缓起身,双手撑着大案上,如真龙垂眸,凝成实质般的威严散发,叫众人肩头一沉,险些跪倒下去。
「你们想的是,本宫还未登上大位,需要拉拢勋贵、安抚边将,这样才能平稳等到圣人出关,继承大统的至尊宝座!
这样的事,监国二十年,本宫日日都在做。如今,规矩该变一变了!」
始终未曾出声的詹事府院首,终于起身拱手道:「殿下所言不错,圣人曾言,马政为国之所重。
可现在淮西的勋贵、边关的武将,拿国库饷银还不够,还从军务伸手捞银子。实乃丧心病狂,利令智昏!
如果东宫装作熟视无睹,岂非任由根子烂透,最后导致国运衰微!
殿下封赏纪九郎,无疑是高瞻远瞩,既能敲山震虎,震慑群臣,也可以杀鸡儆猴,以示警戒!」这个老狐狸!
萧宪以及刚才进言的司直郎、录事等人,无不在心中破口大骂。「传本宫的旨意,纪九郎巡狩辽东,办事得力,深得圣心。
着其开府建牙,敕封山水野神!」
白含章一字一句,如同口含天宪,引来天地轰隆回响。
无需提笔写就,金光万道的龙蛇文字,便如烧红的烙
铁,倏然印在大案的白玉轴上。
「殿下,不知打算让谁去传这道旨?」
两鬓微白的院首问道。
「由南安去吧,她本来早该回京,却耽搁了。正好,将这桩事交予她。」
白含章眸中如蕴金光,吩咐道。「南安郡主!」
萧宪猛地一惊。
太子爷认下的那位义妹何时回京了?
抛开六大真统不谈,大景朝廷与兵家武庙,曾评过宗师之下的当世四绝顶。除了众所周知的王中道、姜赢武,还有一个哑巴一个瞎子。
前者是常年练武修道的南安郡主,后者则是钦天监的师如意。「殿下是怕定扬侯困兽犹斗,伤到纪九郎的性命!
一个辽东军户,这般让殿下记挂······」
萧宪无奈长叹,只觉得太子爷过分重视,天底下愿意给东宫办差效命的泥腿子,难道少么?巡狩一趟辽东,就能赚个开府建牙!
这笔买卖,何止是划算!......
靖州,浣花剑池山门。
距离纪渊闭关之日,已经过去九天。
这位一力压服五大门派的年轻千户,其声名如同大岳坠平湖,掀起无边狂澜。纪九郎三个字,宛若闷雷阵阵响彻白山黑水,震动绿林道!
「那纪千户放狂言,十日拿下莽山,随后兵发县州!可至今也未曾见到人影,更没有半点儿动静?
难不成想借闭关的名义,蒙混过去?」
赤龙府主步流回端坐于厅堂,瓮声瓮气说道。
「你急个什么劲,五大派的符印都在他手上,这时候还能反悔不成?」移岳派的搬山老猿摇头道。
「你家山门又不在县州,当然高枕无忧。
倘若北镇抚司占不住莽山,拿不下县州,赤龙府恐有倾覆之危!
董敬瑭可不是吃斋吃素的活普萨,惹恼了他,老夫那一干门人弟子,只怕要被屠干净!」步流回脸色阴沉,眉宇凝聚几分深重的狂躁,好似怒火腾腾跃动。
「闭关九天,又能练成什么惊天动地的骇人本事!
纵然打磨真罡气血,也增进不了多少功力!
还不如抽空操练兵卒,他手底下拢共几百人,撑不起场面!怎么打得进莽山?」
坐在对面喝茶的云南珠、九游道长眼帘低垂,思绪浮动。他们来到靖州也有一阵子,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