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当初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时,是很快活,但事后那种提心吊胆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卢仁友愁眉苦脸:“县尊说的没错,这件事确实无法瞒住,就算我们不汇报,用不了两天,郡里也会知道这场水灾,到时候说不得还要更加麻烦。”
六安县丞转了转眼珠,说道:“我看,可以以此汇报,今岁六安降雨量过大,各处河道大涨也是在所难免,大坝并非坚不可摧,就算工程做的再好,终究还是没挡住迅猛洪水。天灾而已,只要咱们接下来设粥棚赈济,处理好善后之事,然后再去郡里活动活动关系,或可避过此难。”
听到这话,水利令丞眉头直皱:“你这不是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到我一个人身上吗!”
“我哪有此意,你误会了。”县丞不动声色道。
“误会?哼!”水利令丞冷笑道:“一县河道官的责任是什么,是水利工程建设,及水务资源管理,更重要的是,防洪抗汛!”
“若如此上报,上面第一个找的就是本官!”
“到时候,如何解释?”
“水,又是怎么上来的?”
“河道分流疏通,大坝工程,及泄洪工作,桩桩件件,本官岂不是百口莫辩!”
他接连发问,县丞不由干笑了一声:“申大人别着急嘛,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
“少来!”水利令丞有些急眼:“六安大坝是去年年底才完工修好,一年不到,便整体崩塌,当初你可是也负责参与了此事,你以为你跑得了!”
“你!”县丞被噎了一下。
如此情况,利刃已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贪官之间,自免不得一番内讧。
“好了!”郭宝德烦躁的呵斥了一声,气急败坏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想着推卸责任!本官之前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说着一指县丞:“县中所有水利工程,包括六安大坝,你拿钱了没有!”
“这。”县丞欲言又止,继而脑袋微低。
又指水利令丞:“你呢!”
后者无言以对。
“既然都拿了,都贪了,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扯那些有用吗!包括没来的王少成,他也一样!”郭宝德语气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马上就要天亮了,此事虽然瞒不了,但想想办法还是能拖住两天的。”
“而在这两天里,就是我们想办法盖过此事的最后时间!”
“挺过去了,往后依旧荣华富贵。”
“挺不过去,人头落地!”
话说到这里,郭宝德已经开始安排事情,先是看向水利令丞:“天亮之后,你再去找一趟王少成,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总不能我们在这里绞尽脑汁,他呼呼大睡坐享其成!”
“是,县尊放心,我稍后便亲自过去。”水利令丞回到。
郭宝德又看向另外两人:“你们两个,赶紧去到灾区搞一些粥棚,从县里府库拿钱,赈济灾民,抚慰黎庶。”
“同时,本官也会派人统计清点一下水患损毁之民居民田,及受灾人数,做好详细公文。”
“这些事情是必须要弄的,否则,麻烦只会更大!”
他话说完,主薄卢仁友却脸色难看道:“可是县尊,府库钱粮已经没有多少了,恐怕”
“那就有多少拿多少!全都拿出来!”郭宝德惊怒之下,情绪已经临近崩溃,几乎是大吼着:“还不快去!!”
“是,是”其他三人连忙起身,施礼离去,各个桌上的茶水始终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等人都走后,郭宝德刚想站起身,可却又一屁股跌坐了回去,直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天色放亮。
倾盆暴雨已经变成了蒙蒙细雨。
屋檐水珠连成了一条线,滴滴落下,县府官吏们脚步匆匆。
县城因地势原因并没有遭到洪水的冲击,但山洪肆虐而过的其他地方却遭了秧。
浑黄水面上漂浮着各种木头杂物,还有一些茅草房顶,以及一具具尸体,所淹没之良田,更是不计其数。
入眼看去,一片泽国。
六安县此次水患,几乎波及了半个县辖乡村,用哀鸿遍野来形容绝不为过。
几名赃官穷奢极欲,他们为了自己快活而贪污水利工程款,却不知因此害死了多少人,造了多少孽。
卢仁友和六安县丞的动作很快,上午时分,就已经开始在东门设置粥棚赈济灾民,可笑的是,如果这是正常情况下发生的水患,他们倒还真不失勤政爱民。
粥棚不止一处,灾民不少,排成了好几条长龙,洪流所过,家没了,田也被淹了,百姓们个个都是一脸绝望,如同行尸走肉。
卢仁友坐在粥棚一侧,身为县中主薄,他当然不可能亲自掌勺施粥,只是来此看着做做样子罢了。
眼下他的心思也根本不在这上面,早已思绪飘飞,绞尽脑汁的想着善后办法。
以假乱真,虚报瞒报,瞒天过海,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不多时,县丞走了过来,碰了碰他:“发什么呆呢。”
卢仁友回过神,看了眼排队的灾民后,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