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根本不信,扯着嗓子大叫:“五哥,别被她们骗了!狗皇帝拿咱们不当人,连口吃的都不给咱们,会给一群奴才车子坐?鬼才信!”
“咋不能?”一个干瘦的汉子嘻嘻笑,“翠兰嫂子,你可小瞧这些宫女了,她们虽然是奴才,可她们是皇上的奴才,命比咱们这些种地的贵多了!”
“咱们能种地,她们能干啥!没有咱们种的粮食,狗皇帝早就饿死了,还能养这些娇滴滴的宫女儿?做他的狗屁大梦去吧!”
翠兰腿边依偎着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
小孩儿约莫七八岁,瘦得脱了形,身上搭着一件不合身的单衣,破破烂烂的,一直拖到膝盖下头,小腿和脚都光着,脚踝的骨头凸出来,不正常地肿着。
他起先还好奇地盯着辛夷三个人看,后来不知怎地哭起来,拽着翠兰的裤子直抽气。
“哭哭哭,就他娘的知道哭!”
翠兰一巴掌打过去,小孩儿哭得更大声了。
“娘,我饿……”
“昨儿个早上才给了你半个窝头,你咋现在就饿了?你饿死鬼投胎啊!再哭,我就把你喂狼!”
先前说话那个干瘦汉子盯着小孩儿直流口水:“翠兰嫂子,你别把小狗子喂狼啊,那多浪费,大家伙儿都饿了,你要真不想要小狗子了,要不,咱们把小狗子吃了吧……”
“滚你娘的!”翠兰照着汉子的脸啐了一口,“要吃吃你自己的蛋去!敢打我狗子的主意,我撕了你的卵子!”
汉子讪讪地笑,一双眼睛却始终在小狗子脸上打转转。
隋阿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都不敢露头,但小狗子一直哭,她又不忍心,就小声叫翠兰。
“这位大嫂,车上有些吃的,你们……你们拿去吃吧。”
话还没说完,十几个人跟疯了一样,冲向华盖车。
辛夷赶紧护着隋阿娇往后退。
本想趁乱逃走,奈何领头的那个叫张五哥的男人精明得很,眼睛一直盯着她们。
三人只好紧紧靠着一棵树站着,生怕被这些流民给抓走吃了。
车上的柜子里装着些点心干果肉脯蜜饯,东西不多,都是些小零嘴,不顶饱,可这些对这群流民们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他们抢到东西就往嘴里送,干果带着壳儿都不剥,直接塞进嘴里咽下去了。
小狗子小,抢不过大人,被挤在地上,哇哇直哭。
辛夷一个没拉住,隋阿娇就跑过去,把小狗子给扶起来了:“别哭,我带你去找吃的。”
“你想干啥!”
翠兰双眼猩红,一把将隋阿娇推倒:“你这贱人,是不是想将我儿子掳走当人质?我告诉你,今天逮着你了,你就别想跑!说,公主在哪儿!不说出来,我就掐死你!”
“大嫂且慢!”
辛夷和杜鹃赶紧跑过去护住了隋阿娇。
二人此举反倒引起了张五哥的怀疑:“都是宫女,你们俩为啥这么护着她?”
“因为她是我姐姐!”辛夷急中生智,硬是逼着自己挤出两行泪,“虽然我俩不是亲姊妹,但胜似亲姊妹!我年纪小,平常多亏有这个姐姐照顾,要不是她护着我,我早就死了!求各位大哥大嫂行行好,放了我们姊妹几个吧!我们也不想跟着公主去金鸣啊!”
“呸,少在我们跟前儿装可怜!”翠兰下死劲盯着辛夷几个人,“你们也不是好东西!我们拼死拼活地种地,一年到头交了税,剩在手里的仅够个吃的,你们倒好,跟着狗皇帝吃香的喝辣的,穿的都是好衣裳,用的都是好东西,这会儿倒装起可怜来,再可怜,能可怜得过我们?”
她发了疯,越骂越凶狠,眼睛红得可怕,直勾勾地盯着隋阿娇。
那眼神,好似要把隋阿娇给生生撕了。
辛夷本能地摸向腰间的大荷包,里头装着两把匕首,还有一把绣花针。
她不想杀这些流民的。
大家的日子过得都不容易,苦命人何苦为难彼此。
但前提是,这些人不会害她们。
倘若他们敢……
辛夷倏地捏住一根绣花针,只要他们敢,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翠兰!”
关键时刻,张五哥吆喝了一声,喝退了翠兰。
“咱们要找的是公主,没必要跟几个宫女过不去,你们几个在这儿守着她们仨,我带人回去通知老三他们,叫他们往这儿来,别跟瞎子一样乱窜。”
辛夷叫苦不迭。
原来这些人还有后手。
他们并不是一股脑地乱窜,而是有组织有计划,先分出一部分人去渡口埋伏,另外再分出些人手在各个岔路口搜寻和亲队伍下落,一旦找到,立马回去通知大部队。
真要叫他们在京郊成了气候,乱子就要闹开了。
闹不闹乱子,辛夷不关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