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子脸色十分难看。 太后在奚落她有两个做奴隶的亲妹妹,为了表示轻蔑,甚至表示不知道她嫁给了哪位将军。 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的夫君是哈赤儿大人麾下的骠骑将军阿木什,相貌英俊,武艺高强,十七岁带兵剿杀强敌,一战成名,与大将军王东赫旭齐名,并称金鸣双骄。 太后怎会不知! 分明是在羞辱她而已。 金珠子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面上还要装出恭恭敬敬的样子:“回太后的话,妾身的夫君乃是骠骑将军阿木什。” “哦,是他啊,”太后漫不经心,“听说是个厉害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兴许他带兵打仗有一套,可这看人娶婆娘的眼光却不怎么样,哼,歌姬就是歌姬,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虽然当众斥责了金珠子,可太后好歹没再提起说要请君上过来的话了。 拓跋夫人是个妙人,立刻指点金珠子:“你这孩子上头没个长辈教导就是不行,方才你顶撞太后,太后没治你的罪,是太后大度,你却不能不知道感恩,还不赶紧向太后磕头谢恩。” 哈赤儿夫人察言观色,也催促金珠子快些下跪。 金珠子只能跪下来,重重地给太后磕了几个头。 太后不叫起,她就不敢起身,眼角余光瞄着屋中众人的反应,冷不丁撞进一双淡漠如同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的眸子中。 那双眼眸极其轻蔑地审视着她,似乎不是在看着一个人,而是在看着一个物件儿。 一个无足轻重的物件儿。 被轻视的愤怒在金珠子的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儿,很快就长成了一株参天大树。 她记住了这双眸子,也记住了这双眸子的主人——辛夷。 辛夷很快就对金珠子失去了兴趣。 金珠子只是个跳梁小丑,敌不过太后这座大山,兴许会制造点小麻烦,但只要太后屹立不倒,这点小麻烦不足为虑。 且她和隋阿娇在宫中,金珠子在宫外,又是个歌姬出身的将军夫人,闹腾不出多大的水花来。 屋里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众人不再冷眼看着太后和哈赤儿夫人唇枪舌剑,而是真正轻松地说起家长里短。 太后笑眯眯的,看起来还算和气。 她将隋阿娇拉到棋桌前,指着哈赤儿夫人道:“你先前自诩是个棋艺高手,哀家下不过你,甘拜下风,但哀家找了个人来同你下,咱们可事先说好,一局棋一千两银子。” “什么?”哈赤儿夫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一千两银子?太后,你这是明抢啊!” 太后将笑容一收,眼珠子一瞪,朝着辛夷努努嘴:“你不是想要这侍女跟你回去,治治哈赤儿的老寒腿吗?怎么,你舍不得出钱给你家大人治病?哼,舍不得掏钱治什么病,把你的钱好好捂着,留着给你的好侄女儿吧。” 哈赤儿夫人面红耳赤:“太后莫要不讲理,此事与王后无关。” “谁说跟王后有关系了?”太后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叫你下一盘棋,你啰啰嗦嗦的,你们家不是有钱吗?怎么连一千两银子都掏不出来?还是说,你怕输给阿娇?你要是怕输给阿娇丢脸,也没关系,那这盘棋就别下了,你乖乖地把银子掏出来,咱们以后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再提起来。” 哈赤儿夫人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什么,我不下了还要给钱?太后,你这……你这不讲理得有点过分了。” 太后眼珠子瞪得更大,活像是要跟哈赤儿夫人比一比谁能把眼睛睁得最大:“你到底要不要把辛夷带回家,给哈赤儿看病?要,那就下棋掏银子,不要,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你技不如人,把银子放下,以后再也不许在我跟前提下棋这回事。” 辛夷低头暗笑。 看来太后是被哈赤儿夫人爱下棋一事给坑惨了,现在抓着隋阿娇来找补场子了。 正笑着,她就被菩萨奴拽着出了内殿。 “嬷嬷,我家婕妤还在里头……” “你怕什么?寿康宫这么多侍女太监,还服侍不了端婕妤一个?” 辛夷抿嘴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离不得我家婕妤。” 菩萨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我看不是你离不开端婕妤,而是端婕妤离不开你吧?你放心,端婕妤至纯至善,却也不是个迂腐之人,她有自保能力,再说,还有太后在呢,太后肯定不会眼睁睁瞧着端婕妤被欺负的,现在端婕妤可是太后的宝贝疙瘩,你等着瞧吧,太后以后会护着端婕妤的。” 有太后在,辛夷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