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上了茶馆二楼,拿出一袋子黄金丢给小二,然后冲着四周抱拳。
“抱歉了各位,今日茶馆我包了,各位的茶钱都算我的。”陈先说完之后看着小二道:“去告诉你家掌柜,多的金子是我包茶馆的钱。”
那小二哪里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的答应,然后去找掌柜了。
待到二楼被清空,陈先来到苏夜那一桌,大马金戈的坐了下来。
上上下下的将苏夜打量了好一会儿,陈先终于开口:“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张脸。”
“你倒是变了。”苏夜笑道:“老了!”
陈先的确老了,看着差不多三十上下,留了一把胡子,额头跟眼角已经略微有些皱纹,许是入了镇妖司,整日降妖除魔的关系,虽然仍是文士,但曾经读书人的那股子书卷气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势。
“是啊,老了,但你看着还是这么年轻。”陈先笑道:“封圣了?”
言灵世界的修士,寿命不是很长。
这也许跟修炼方法有着一定的关系。
以言灵术修炼,对于寿元的增长并不是很明显,一般无法封圣的文士,也就比普通人多活一二十年的,无病无灾能有个百余岁就差不多了。
如果能够封圣,寿元倒是能延长不少,但也就多活个五六十年的。
所以,十几年过去了,陈先三十好几了,容貌也像是三十好几,自然没什么毛病。
但苏夜却一如既往,如同初见。
陈先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苏夜封圣了。
“是啊,算是封圣了。”
苏夜笑着点点头。
言灵世界的战力天花板是圣位,但放在大荒世界也就是洞天期的修为而已。
苏夜除了还没有领悟浩然正气之外,修为的确是封圣的水准了。
“恭喜!”陈先笑着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两人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十几年未见,应该有很多的话要说,但真的坐下来,两人却发现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
曾经能够肆无忌惮的把酒言欢,如今却只剩下拘谨。
良久,苏夜才道:“怎么好好的进镇妖司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缉妖人可累。”
陈先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朝堂太乱,也可能我不适合朝堂吧。”
苏夜听说过一些陈怀安的事情。
陈怀安如今的风评不太好,当初他是六皇子的左臂右膀,为了陈先而入宫想要刺杀皇帝,结果却撞上了太子。
后来太子登基,陈怀安又投了太子,不少人视他为墙头草,陛下倒是对其挺信任,如今已是三公。
这事情很奇怪,但苏夜多少能猜测到些许原因,许是当初陈怀安入宫弑君的事情,让太子有共鸣。
毕竟,一个弑君,一个弑父。
但陈先这些年过的很痛苦,那位六皇子是陈怀安亲手勒死的。
但天下人都可以骂陈怀安,唯独他陈先不能骂,因为他是陈怀安的儿子,当初,也是为了陈先,陈怀安才跨入宫门想要弑君。
所以,陈先入了朝堂,似乎又没入,在翰林院混了半年,恰逢妖魔出世,天下不平,便去了镇妖司,这些年一直当缉妖人,四处乱跑,不愿回燕京。
一问一答,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苏夜再道:“洛青青呢?”
陈先脸上又有了笑容:“她啊,也是跟着书圣走南闯北,救灾,平妖魔,如今名声可大的很,好多人都叫她女菩萨,对了,她也封圣了,继承了书圣的衣钵,以书道入圣的。”
“那倒是真不错。”苏夜笑道:“没有成婚么?”
“没有。”陈先幽幽的看了苏夜一眼:“她为什么不成婚,你难道不清楚么?”
苏夜笑笑,却是不接这茬。
陈先道:“你这些年呢?似乎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很久不曾听闻有你的诗词流传了。”
“闲云野鹤。”苏夜道:“归隐山林。”
说完这一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
亦或者,人长大了,总是会不一样的。
岁月荏苒,那些年,嬉笑怒骂的三人,已经不在了,也许三人都想回去,但也都回不去了。
“走了。”苏夜叹口气,起身道:“许久不曾碰诗词了,今日见旧友,送你一首!”
苏夜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茶馆楼梯走去。
“浪迹人间,喜闻猿楚峡,学剑秦川,虚舟泛不系,万里江天,朱颜绿鬓,作红尘,无事神仙,何妨在,莺花海里,行歌闲送流年。”
“休笑放庸狂眼,看闲坊深院,多少婵娟,燕宫海棠夜宴,花覆金船,如橼画烛,酒阑时,百炬炊烟,凭寄语,京华旧侣,幅巾莫换美人。”
苏夜一边走着,一边念词,待念完之时,苏夜已经到了茶馆楼下。
陈先不断重复着这首词,深感其中的洒脱跟不羁,那狂狼之感让人心生向往。
等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苏夜已经下楼,立刻起身喊道:“这首词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