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
外院书房,
白宁钰抿了一口浓茶,打发走替夫人送汤水来的嬷嬷,便让小厮将书房所有蜡烛都点起。
“二爷,你这都熬好几个日夜了,今晚要不早些歇歇。”以安边手脚利落得替换了杯更浓的茶水,边忧心忡忡的劝说道。
自去年闹蝗灾起,自家主子基本每日都操劳个不停,好不容易趁新年时歇了两日,这没个停落的大雪,又扰的主子日日不安。
日日用茶水提神忙活到半夜,一日都睡不到三个时辰,这身体怎么能吃的消?
“今日的雪,从早下到现在都没停歇片刻,府里定时安排下人清扫着,这会积雪都还能没过脚脖子,本官哪有心情歇下。
唉,这一出接一出,连让百姓缓口气的功夫都没,本官若不早做打算,他们岂不更无路可走、可靠。”白宁钰疲惫的摇头拒绝道,比起不怎么接触民事的纪长哲,白宁钰这个看重农事的县令,更早发现今年落雪情况的不对劲处。
去年,有齐王向朝廷周旋来的二十万担救济粮,加之百姓们自己积极捕捉蝗虫、采草药向商户换粮,……整个营州齐心协力的顺利渡过了最为艰难的时刻。
再者,原先的盘算……是哪怕经过这么久时间的消耗,百姓们家中没有多少余粮了,可即将春耕秧苗、万物复苏。
百姓们哪怕主粮有所欠缺,但也能靠山野田间,那各种各式的野菜、蘑菇支撑到夏收。
谁成想,勉强战胜了那可恶的蝗灾迫害,转眼又被这漫天飞雪堵上了门。
且先不说晚耕,会给今年夏收造成多少粮食损失,光现在每晚一日停雪、化雪,就不知得带走多少穷苦百姓。
“正因如此,二爷才更应该保重自己身体,没有您在衙门坐镇、调配,治下的百姓们更加求助无路。”比起百姓们将要面对的困境,以安更在乎的是白宁钰的身体。
他三岁起便跟在二爷身边,悉心照顾二爷的生活起居二十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比二爷更重要的。
闻言,白宁钰默了默,对于以安那满腔的担忧与忠心他是受用的,但以安日日管理着府宅内务,很多事上的看法,却真是不如以青明自己心意。
不过,他也没因此准备责备其什么,毕竟以安他只负责为自己打理琐事,从不掺和进前衙要事。
对他而言,自己这个主人重过一切,是自己的绝对死忠。
所以,有些事立场不同,看法又如何能苛求其相同呢?
主仆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时,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以安行了一礼后,退出书房外对行色匆匆的小厮,低声呵斥道:“干什么,谁让你这么慌慌张张往大人书房这闯的?
有急事不知道向上面管事回禀,再由其过来禀告大人吗?
府里教的规矩都学哪去了,可还有半分稳重的样子”。
虽然白宁钰来这偏僻之地上任时,除了保驾护航的护卫外,只带了从小就在他近身伺候的四个心腹。
但以安怕委屈、慢待了白宁钰,这些年都是以主家规矩为标准,训练新采买的下人,尽可能让白宁钰感受不任何差距。
而像这种末等小厮,在二爷书房门前小跑的行为,说是大不敬也不为过。
以安边黑着脸怒视着眼前的小厮,边想着院前守门人的失职,盘算着等会好好彻查下各院规矩,不敲打敲打一番,这些皮猴子要翻上天了。
“小的知错了……安管事,纪里长的马车已经到衙门口了,青管事正在那接待纪里长,让小的赶紧过来禀告大人。”小厮胆怯的解释道,他不是因为想在大人面前露脸,便故意不遵守府里规矩的。
而是已经在院外等了好一会,久没见通禀的人回来,怕耽误将消息禀告大人,才硬着头跑进来的。
“吱~,
长哲来了?这种天气不安心待在临湖镇,跑过来干嘛?
不对,不是说京都来的那一行人,末时初便从咱们这经过,这时候不应该已经到长哲那了嘛?”白宁钰在书房内听到自己小舅子来了,也没能继续安心待在里面。
担扰的想着纪长哲冒雪赶来的原因,再加上京都那行人行色匆匆……不肯在自己这停留的作法,更让白宁钰有了不好的猜想。
边快步往外行去,边不忘交待以安道:“去看看夫人歇下没,若没便跟夫人讲长哲来了,让她着人准备桌席面,本官等会带长哲去看她。
若歇下了,让郑嬷嬷明早再同夫人讲,无需惊扰醒夫人”。
纪氏怀胎已九月有余,马上到了要瓜熟蒂落的时候,对于自己这盼了好些年的嫡子,再怎么精贵对待都嫌不够,可万万不能受到半分惊扰、烦累。
“是,二爷。”以安恭敬领命向内院方向走去,作为外院管事和处理二爷琐事的心腹,他同二夫人打交道的时间算是较多。
不同与某些内宅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