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公子饶有兴致地看向自己的小徒弟,问道:“暮云,你是怎么看出那家伙是假的?”
如果说可以从半面罗刹身上看出飞天蓬莱的技艺,乃是铁暮云的雕刻天赋,可他又是如何能辨别出那无痕公子乃是假扮的呢?
百面颜君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易容高手,堪称易容魁首,虽然他们未曾谋面,也听说过不少他的易容事迹,他的易容之术登峰造极,当世高手无人能够识破,而铁暮云小小年纪,又如何能够识破得了他这个老江湖呢。
铁暮云道:
“观看百面颜君的脸,根本就无法分辨得出真假,最绝的是他不仅脸和师父一模一样,就连神态表情都惟妙惟肖。”
“徒儿当时也着了他的道,误认为那就是真的师父你。可是百面颜君的突然出现,推翻了之前夜公子的所有推断,倘若师父不是被囚,一切就很难说得通。”
“于是我才开始怀疑,眼前之人很可能是易容高手所扮。他的脸上是看不出任何破绽,但他的本质一定与真的师父是不同的。”
“师父乃是鼎鼎有名的傀儡师,雕刻技艺自然不用说,我就不相信他连是否的雕刻手法都能学得惟妙惟肖,于是便递给他刻刀,试探他是否会雕刻。”
“果然那家伙怕露出马脚,假装自己喝醉了不肯动刀,我知道倘若我继续让他雕刻作为试探,恐防会打草惊蛇,于是便说错了那把刻刀乃是师父在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送的。”
无痕公子道:“那刻刀乃是你十岁生日的时候,我送给你的!”
铁暮云微微一笑道:“是的,身为我的师父你岂会不知?可他却丝毫没有发现我说错了,那个时候开始,徒儿便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假的无痕公子。”
无痕公子点头,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初的选择,起初他选择铁暮云做自己的徒弟,并没有报着他将自己的傀儡之术发扬光大的想法,只不过觉得这个孩子做傀儡的手艺还不错。
加上这个孩子童年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内心难免偏执,不想看这样一个残疾的孩子最终走向歧途,亦或者因为承受不住人生的磨难,而做出极端的选择,于是便出手拉了他一把。
也就是这一拉,便将铁暮云从泥泞深渊之中拉了出来,从此成为了一名傀儡师,学习傀儡的制作,精神世界有了寄托,人生也感受到了温暖。
就是当初这样一个漫不经心的举动,没想到竟然成就了后来的傀儡公子。
铁暮云不仅在制作傀儡之上有了极大的提升,整个人也比无痕公子想的心思细腻,沉稳老练,能够在如此蛛丝马迹之中,寻找答案,最终将自己救出牢笼,这是无痕公子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当初他雕刻半面罗刹,并非故意留下飞天蓬莱的线索让铁暮云来救自己,毕竟他雕刻半面罗刹之时,还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没想到后来却阴错阳差,这飞天蓬莱的技艺,却成为救自己一命的救命稻草。
无痕公子想到这儿,不由感慨万千:“暮云,没想到你能用此作为试探,确实厉害!”
铁暮云受到师父的表扬,脸一红,不由露出了一点少年才有的天真神色。
他紧接着又道:“之后徒儿又找机会看了一下他的右手,果然上面没有常年用刻刀留下的老茧,所以徒儿笃定,那人一定不是师父你!”
无痕公子一怔,抬起自己的右手来,上面果然有常年使用刻刀留下的几处老茧,说实在的,若非铁暮云提起,他还从未仔细观察过自己的右手掌心。
他仰头哈哈大笑道:“百面颜君真是百密一疏啊!啊哈哈哈!啊哈哈哈!难怪他一个老江湖竟然着了你这个初出茅庐小子的道!看来师父选择你做徒弟,当真是没有选错,我的徒弟,将来一定比我这个师父有作为啊!”
铁暮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残疾的双腿,心中百感交集,他低声道:“师父谬赞了,徒儿有诸多不是,又是一个……双腿残疾之人,始终觉得辱没了师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