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的天空很高,云特别白,大簇大簇的映在海面上,叫人分不清天与海的区别。 少年非寂白衣沐血,撑着地面艰难地挪动身体,直到后背抵在石头上,才哀求地看向面前手持利剑的少年流景。 “你若、若再往前一步,我定要杀了你……”少年非寂再无退路,只能虚弱地放出狠话。 少年流景眼角泛红,眸色却一片沉静:“你全身筋脉碎裂,再无拼接的可能,若是两个时辰内不抽出情丝重塑筋脉,轻则终身瘫痪,重则明日清晨之前丧命……非寂,对不起。” “不、我不想……”少年非寂呼吸发颤,挣扎间额上鲜血滑落,顺着眼角仿佛流出了血泪,“我宁愿……死,求你看在我们同窗百年的份上,放、放我去转世轮回。” “你的伤势太重,此刻去轮回,只怕还未到忘川,便已经魂魄消殒。”流景抬手,掌心逐渐凝聚雾气一样的精纯灵力,“当务之急是保住性命,至于别的……皆可取舍。” 非寂目露绝望:“阳羲,求你……” 流景不为所动,缓慢将灵力推进他的心口,非寂痛苦地呜咽一声,唇角溢出大片血沫,整个人紧绷得仿佛随时要碎掉。 他死死盯着流景,眼底是浓重的痛苦与哀求。流景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坚定如初。 日落月升,昼夜更迭,非寂的心口终于一缕泛着金光的线状血气挣扎而出,流景眼睛一亮,当即加大灵力输出,强行将这线状血气一点一点拉出。 “阳羲。” “嗯?”流景抬眸。 “我讨厌你。” 流景苦笑一声:“哦。” 月亮越升越高,倒映在海面上,仿佛瞬间变大了十几倍。 非寂盯着月亮看了许久,道:“阳羲。” “又怎么。” “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 “什么事?”流景顺口一问。 非寂沉默片刻:“忘了。” 流景无声笑了笑。 “我可能会忘记更多,非寂缓缓呼出一口热气,“但今日之事,我会一直记得。” “……哦。” “你不顾我意愿强迫于我,今日起,我们便不是朋友了。” “好。” 非寂的呼吸越来越弱,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流景,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自己溺死。而随着最后一点血气被抽出,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平静,闭上眼仿佛死了一般。 “成了。”流景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将好不容易抽出的血气凝结得更结实,才重新推进非寂的身体。 碎裂的经脉被血气汲取吸收,又生成新的经脉。打破重塑一向是世间最痛苦的事,少年的非寂却眉眼平静,连呼吸都没有变化。 非寂睡了一段时间,再醒来天已蒙蒙亮,流景垂着眼眸,正在我那个他体内推最后一截情丝。 海浪阵阵,与岸边碎石撞击出漂亮清脆的声响,蓬 莱的清晨湿润柔软,却也凉进人的骨子里。 少年非寂盯着流景看了许久,突然开口:“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救我。” 无妄阁的最高层寝房,非寂倏然睁开眼睛。 “有朝一日,你会后悔救我。” 流景在梦境的最后,看到一双恨意浓烈的眼睛。 她猛然惊醒,看着屋里熟悉的摆设,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在小破院的寝房里。 ……怎么又梦见往事了。她捏了捏眉心,一扭头便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克制住揍人的冲动问。 舍迦:“昨天晚上把您送回来之后就没走。” 流景顿了顿:“怎么没走?” “那得问您呀。”舍迦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流景这才看到他眼眶上有浅淡的淤青。 流景:“……肯定不是我打的。” “就知道您不会认账,所以我特意留了个心眼。”舍迦说着,将昨晚在自己寝房找到的兔球草往空中一扔,兔球草顿时化作一片画布。 画布上,流景乐颠颠的拉着每一个人转圈圈,成功转吐五六个人后,拿起一根筷子就要舞剑给大家看,舍迦怕她丢人,赶紧拖着她回寝房,结果进屋的时候被她的手挥到了眼睛,疼得兔耳朵都耷拉了。 “接下来您会在屋里上蹿下跳,比峨眉山的猴子还活泼,您想继续看吗?”舍迦体贴询问。 流景挥手将画布化去,漂亮的兔球草也逐渐枯萎成一团。 “这么漂亮的灵草,我还没把玩呢,就被你拿来做这种事,”她义正辞严,“还有你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