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吱声,他自己也不敢,若再得罪,他杨家便真不成了!现在好了,韦保衡嚷了,而且圣人还赏了“平章事”,看来路岩在政事堂里坐不长久了!
路岩只知道圣人经驸马得知了窦滂的情实,并不知道是圣人主动问起还是驸马主动禀奏,边咸、郭筹以为是后者,不然也不会没来由的赏个“同平章事”,俩人认为韦氏比杨氏将更棘手。路岩倒看得轻松多了,一者窦滂之事并没有牵累到自己,二者他也不信韦氏能挤得了自己,以帝婿而总百揆,不成圣人是要依尧舜故事,禅让天下乎?三者即便自己为韦氏所挤,以他予韦氏的恩谊,也无性命之忧!再且他也乐见韦氏入相,韦氏不入,便有人想入,自曹确出镇便有人在风言风语了,现在无论是郑畋、郑从谠,还是萧仿、王铎,都应该安了心了,除非韦氏将于琮给挤了出去!
二月五日,蛮王酋龙敛兵请和。七日,遣使迎支详,支详以“矢石相交,不足以言和”,不出,约其撤围。九日,蛮军再次攻城,昼夜不息。十日,卢耽再次遣突将出战,蛮王乃退。十二日,颜庆复进至新都,离成都仅四十五里。十三日,蛮王分军迎战,颜庆复大破之,杀二千余人,蜀中百姓数千争操芟刀、白棒助官军,呼声震动四野。十四日,蛮王自将步骑数万复至,颜庆复固寨作守,蛮围攻之。晡时,宋威以忠武军二千人(都将为曹师罕)、博野军二千人(都将为曾元裕)杀至,合击大破,斩首五千余级。蛮王退保星宿山,宋威追蹑,军于沱江驿,距成都三十里。
蛮王遣使杨定保诣城,见支详请和,求割定边七州。支详责其先解围退军。杨定保出城,围不解。蛮王再遣使约和,声色俱厉,支详执辞不改。至十七日,蛮使入城十余次,或缓声相诱,或恶声相吓,支详不应。至晚,蛮军再次攻城,蛮王以下贵臣亲立矢石之间。宋威鸣鼓呐呼,城中知官军至,守逾坚。十九日,颜庆复以大军至,杀至城下,夺升迁桥而守之,与城中旗帜相望。是日晚,南蛮弃攻具、军实南遁,比明,官军方觉之,成都围解。
露布传入长安,路岩押百官朝贺。几天后,蛮军便尽数退出了唐境,失陷诸州尽复。可是不久,右武卫上将军宋威便有表至,弹劾东川节度使颜庆复贻误战机,致使蛮军从容撤退——
臣闻知蛮军潜逃,即命将士饭,将追贼而尽之。于时,杨庆复、李骧亦引突将出城,欲合势杀蛮。而颜庆复却夺臣兵马,勒臣归汉州。后臣询于所押兵马,乃知是日,蛮王撤至双流,新穿水桥梁已为蜀中百姓所断,阻于水,不得渡,三日后桥成乃得过。成都距双流不过三十来里,而颜庆复之师犹未追至!蛮至邛州,时黎州刺史严师本收诸州散卒数千人保此城,蛮围攻二日,不克,乃舍去,而颜庆复犹未追至!一日纵敌,数世之患——臣不恨错此立功之机,但恨国家错此殄灭反蛮之机,故上此表,愿罪罪人,以为后之纵敌者戒!
李漼看完便在纸尾写上了“留中”二字,他能想到这封奏表的因由,一者有人教宋威所为,宋威忠直如此,何不上表言窦滂事?二者宋威官阶在颜庆复之上,却反为辅二,心中故有不服;三者事亦有之,宋威急于立功,自然锐于进;颜庆复持重,蛮虽退而犹有数万之众,困兽犹斗,迫之急则后果不堪设想,且观蛮酋用兵,好奇多诈,岂可轻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