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何干?这世界又与我何干?”哭嚷着便跑了出去。唬得一殿之人都拜伏在地,皇帝吃溅了一身污渍,在榻上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家宴也不好而散。
第二天于琮便有表入宫,如何陈奏的谁也不知道。只听说那娼妓俞洛真吃撵了,配给了门下省一个丧了妻的老杂吏。宫里也一直不见有动静,或者便这么着不了而了了,毕竟当日令狐滈在宣宗皇帝手里也没有得着罪的!
李漼想了很久,他所面对的并不是赦不赦于琮之罪,而是他须得在妹婿与女婿之间做个选择!他原来想让二人协力,从那晚的事可以看得出来,俩人在中书门下共事了近一年,彼此却还是生冷得很!国舅跳出来回话,大概也是为了甥婿。这个选择现在做最好,趁着俩人还没有撕破面皮。可这并不容易,在情感上他更愿意选择驸马,因为看着驸马他便能看到女儿;而在义理上他更愿意选择姊婿,毕竟年资德望都在驸马之上!
最后李漼还是选择了驸马,他不能负女儿所托,也算予永福舒舒心,而且驸马势单,朝野毁之者众,一旦离了京城,不遭人搏食,以其性怕也得忧疾而死。
二月初五日,于琮罢相,没有显言其过,出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刑部侍郎、判户部赵隐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没两天,便以韦保衡为门下侍郎,以王铎为中书侍郎。
韦保衡延英谢恩之际,李漼问他道:“此番变置,汝可知朕意?”韦保衡道:“臣愚钝!”李漼道:“朕非不能赦于琮之小过,知汝二人不相能,故为汝出之!以年资德望而论,王铎、萧仿合领门下,卒用汝者,不愿汝为人所制也!赵隐者,路岩所厚,朕所以大用者,亦是为汝。刘瞻之党既贬,李党固切齿于汝矣;于琮出镇,其党必将归咎于汝!朕在一日,汝自无他忧,一旦登遐,谁人怜汝?汝善待赵隐,视路党为己党,多结善缘,日后方不孤!”韦保衡不觉涕下,磕头在地,呜咽不能语,这番话,非君之谕臣,乃父之教子也!
赵隐,字大隐,京兆奉天人,祖父赵植,本奉天县富户,无官无职,泾原之乱,德宗仓惶逃至奉天,变起非常,六军无备,朱泚攻城甚急,赵植率家人奴客奋力助守,并献家财赏军,乱平之后,咸宁郡王浑瑊遂举荐为推官,因以入仕,最后卒于岭南东道观察使任上。
父赵存约颇有文采,司徒李绛镇山南西道(注:夏侯孜之舅),辟为判官。文宗太和三年冬(829年),南诏侵蜀,李司徒募卒往援,军行而南诏退,新募卒回镇,不乐复归田野,又怨赏薄,监军杨叔元素恨司徒不敬奉自己,因煽动之。新卒为乱,将校无备,请李绛缒城避之,李绛以职守所在,不肯苟免,赵存约感司徒知遇之恩,亦不肯逃,遂同罹于难。杨叔元却诬奏之,文宗虽旋申其冤,然杨叔元仅得流放。时赵隐尚未成年,与弟赵骘孤贫无靠,与母相依为命,当门纪事,努力耕稼读书,二十来年闭门不出。
宣宗敬慕李绛,擢用其甥夏侯孜。夏侯孜以书劝赵隐科举,遂入京,忠烈之后,人神协赞,一举遂登。其弟不数年亦登。夏侯孜任相,兄弟皆有任用。路岩先与其弟相识,因得夏侯孜之荐入翰林,咸通十年(869年),至德令陈蟠叟上书召对,以攻边咸,路岩疑宣歙观察使裴璩所使,遂以赵骘往代之。刘瞻得罪吃贬,赵隐时为河南尹,路岩以其有孝悌之性,处物宽和,不事争竞,遂以刑部侍郎征入朝,将引入阁,不果而己罢。
这么个“瓮牖绳枢”之子,自然是碍不着什事的,使韦保衡大觉不便的还是他的座师,门下固然可以封还一切他认为不好的诏令,可是他想要的诏令还得从中书出、从翰林院,翰林院他也够不着,(够着翰林院也无擅自出令之权),王铎这老子他又搬挪不动。非止搬挪不动老子,便是于琮之党他也搬挪不动。谁也搬挪不动,他又如何结善缘?刘邺劝他且忍耐,他也只得忍耐,倒也不怕忍耐,天子顾念如此,倒不在朝朝暮暮!
三月开春榜,城中便闹出一事来,那些落第的举子见甲榜中有“崔瀣”一名,便都以为是崔沆兄弟行,闹了起来,嚷着“座师门生,沆瀣一气”,要求朝廷治罪,还天下士子以公道!
其实崔沆的榜与崔瀣的乡贯、三代名讳以及杂文试卷都是先送入过了中书门下的。崔瀣也是确实是崔沆的兄弟行,乃崔铉三弟崔锷之子,崔锷年十九即卒,只留得一子,年四十八犹未入仕。依着故事,势门子弟但文章稍通,年纪老大,是可以额外青眼的。
崔瀣的文章过得去,王铎当年主考便爱拔擢势门子弟,现在愈老弥坚。崔铉不仅是牛党——李德裕之敌,且在大中朝与白敏中一时为相,(俩人虽有争斗,可是始终没有撕坏面皮)这份人情他自然乐意给。赵隐自然没话。刘邺说:“做得此等文章,自然合在榜上!”礼部尚书都如此说了,韦保衡也就点了头,天子使他将路党作己党,况且崔沆之从妹婿韦殷裕还可以算自己族人。现在闹起来了,而且有越闹越凶之势,只不定便有什恶声盖自己一脸。
这天便使了人去唤国子司业韦殷裕,又使裴条将了话去吩咐京兆尹薛能。裴条虽姓裴,却与河东裴氏没干系,本是兵部一个从八品下阶的主事,韦保衡领兵部时,常在跟前使呼,诸事都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