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恼怒。白马少年睨着眼,是一脸的得意与敖狠。而时溥自己自始至终都是震惊,刺史的子孙,哪得如此放肆的!
这时马蹄声又响了起来,前面来的,很快一匹黑马便携着尘土到了跟前,马高八尺,竹耳鸟目,高鬣船胁,全身黢黑,踢踏生风;人宽肩方额,浓眉直鼻,颌须杂黄,眼色带赤,神情肃厉。真是马有龙气,人有虎象,想必便是王纵了!马缰子一勒住,便一眼对过来。时溥抬了抬手,没有说话。
“四叔!”
骑白马的少年率先喊了句,然后整个番队都下了马,一起上前拜下,唤了声“四郎君”。竟是王纵的子侄,那俩个少年便是孙辈。来人脸上露了点笑,道:“起来罢!”又对拓跋思恭道:“大元,你爷可好?怎的便回了?”拓跋思恭道:“好的,听说南境有事(注:盐州南境是庆州北境),也不敢多捱的!”这汉道:“小乱子,我三哥与王宗诚已拜命去了!”又道:“你那夏州的族人又将牛马至了,寻你来!”又唤那与相貌与拓跋思恭相像的汉子道:“二元,与我将什好物来了?”那汉便道:“将了些,只是不好!”这汉道:“将了便是好!”便朝时溥走了过来,似乎没有看到一身马血的王珙。
时溥相迎两步,抬手道:“徐州军将时溥!”汉子也抬手道:“盐州司兵参军河中王重荣!贵部的供顿,城中已齐备,有了什不好,只管找我王重荣说话!”又转身对徐州卒嚷道:“徐州兄弟,苦劳了!城中备下了好麦酒,保管解乏!”这当是王纵之子无疑了,不然区区八品之官,侄子如何敢恁地撒野?不过便是王纵之子,这供顿之事也当另有职官才是,也是怪!
王重荣嚷完又转身道:“时军将,这供顿事也不合我管,可我阿爷年老多病,事有轻重,我也不得不管!诺,管的来了!过会再说话。”前面张友伙着几骑驰了过来。
骑白马的少年随了过来,王重荣拍了拍他的肩道:“瑶哥儿,你怎不跑?”却又一把推开,到了那王珙身后,踢了一脚。王珙猛地跳起来,倔着血脸瞪眼。王瑶便道:“四叔,这厮们…”王重荣嗔道:“说什!”一脚将王珙踢倒,提起腰带便嚷道:“二元(注:拓跋思谏),过来!”那蕃汉便过来了。王重荣将乱挣着的王珙往鞍上一按,抽出一把短刀递过去道:“二元,押了给我大哥(注:王重霸),他要跳闹,你便割他的肉!”蕃汉真接过了刀。王重荣揪起王珙脑袋瞪了一眼,王珙一时去了骨般,不挣了。蕃汉牵着马便走,王重荣又嚷王瑶道:“杵着做什?随上!”那王瑶便也踢动了马。
王重荣看了看地上的两匹马,起身对拓跋思恭道:“这狗才,可惜了这突纥利赫连马!他娘在家生孩子,一宅都焦了,这厮们却撞出来撒野!”拓跋思恭道:“党项岂少马来,泊子里尽有的!(注:突纥利泊)”又问道:“刺史大人可好些了?”王重荣道:“人老无好日,你爷怎样我爷便怎样!回吧,族人等你吃酒!”又道:“嘱咐他们谨慎些,闹出事体,莫怪我王铁条无情义!”拓跋思恭应了。
这里一走,那里徐州军也准备开拔了。王重荣拔出柄短刀来,招呼众人道:“徐州兄弟!来——马肉酸甘,强筋补肝!一人一块!”时溥、胡雄便过去了,王重荣笑道:“人无私心,石头成精!可得与自己留块好的!”两匹马分完,王重荣将赤马的银饰鞍具提到时溥、胡雄跟前,道:“时军将,这鞍具打的还行,若肯见谅时,好坏都收了!小厮便是穿衣的牲口,还不到成人的时节,抬抬手了了,如何?”胡雄便接了,这不亏了!时溥招呼张友取了那张白狼皮,道:“王公,贵州界上猎的狼,现在也见个主人!”王重荣也不推,接了,搁在自己马鞍上,然后携着时溥的手往路旁的小丘上走。
“时军将,重荣冒昧,欲借你的人马一用,可否?”
时溥哦了声,不置可否。王重荣手指了一圈的道:“公可知这盐灵宥夏,银延麟胜,庆宁邠陇有多少蕃落?其间又以何者为大?”一顿,道:“多少便我也说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八百里秦川,朝庭却用来养蛊!自开国至今,塞外归附部落,不置在这河南地,便置在代北。代北如今是沙陀为大,而此处却是党项为灾!一者,泾、原、陇三州山谷本有其部落;二者贞观时扫灭吐谷浑,其后吐蕃倔强,自青海、积石又迁入不少,散满十州之地。安史之乱以来,与吐蕃勾连屡为动乱,我盐州便屡受围攻,武宗、宣宗两朝屡遣大兵征讨,虽是大乱不生,小乱却不已,如今庆、盐之界便有乱子!”
这些时溥都多少知道的,发徐州前他找了些老军问了西北不少事体,莫非王重荣要借兵往平乱?这他可做不主,除非有朝庭或者天德的文牒。
王重荣继续道:“朝野论者多以为羌乱之由,乃党项富厚,官吏侵渔所致!其实也不然,儿大思妇,女大思归!羌胡势大,自然生乱,此是情理之当然者!人无私心,石头成精——党项可非石头,安史之事他心里也想,吐蕃之强,他心里也慕!适才我唤的那大元、二元,便是平夏部的,他祖上本是小酋,安史乱间,没随着乱还与朝廷立了功。武、宣之世,也是为朝庭出力,因此也吃朝庭养得肥大了,他爷在宥州已是一州人望!
这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