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矜对上傅宴青幽深的眼眸，没说话，只是将牛仔外套的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半湿半干的白色衬衫。
“要不你来告诉我，被泼了一杯热水之后，我应该怎么应对罪魁祸首？”
傅宴青微怔，收敛神色：“这是她做的？”
宁矜耸肩：“水不是她泼的，但泼水的人是被她绊倒的。”
她顿了顿，在傅宴青漆黑的目光下静静地望向他。
“她对我说不好意思，是她不小心，我也对她说不好意思，是我不小心。”
”扯平了。“
宁矜看着傅宴青没什么变化的神情，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傅总要我去道歉，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可能。”
傅宴青往前迈出两步，唇角微勾，笑意却很冷淡。
“你在反驳我？”
“没有。”
宁矜语气很平静：“我只是告诉你我的态度。”
傅宴青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力道有些重。
宁矜感觉自己的下颚骨都要被她捏碎了。
“傅总，就算你生气，我的态度也是一样的。“
傅宴青看她被水色氤氲出的内衣颜色，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火气。
“你处理宋瑶光的方法可以有很多种，为什么要用最羞辱的？“
羞辱？
宁矜睫毛颤了颤，轻声问。
“那傅总觉得什么才叫做不羞辱？”
“是我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由她绊倒别人用水泼我，还是我现在跪下来去求她的原谅？”
“傅宴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傅宴青望着宁矜渐渐发红的双眼，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捏着她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放松。
自从坠海之后，她还从没用过这种眼神看他。
这种眼神自坠海后的无数个深夜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
犹如藤蔓爬满他的心脏，每次从梦中惊醒都有种钝痛。
他沉默片刻，随即开口。
“所以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用自己的保温壶淋她？”
“是。”
傅宴青盯着宁矜，浓黑的瞳孔里墨色幽深。
其实他让她来办公室，并不是来给宋瑶光出气的。
宋瑶光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纯洁无害，这点他早就知道。
但宁矜的性子实在太过强势。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总有一天不会在宋瑶光手上吃亏，也会在别人手上吃亏。
不让她吃点苦头，她不知道痛。
宁矜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她别开脸，也不管下巴被男人的指甲划得有些疼，咬牙开口。
“你想怎么样随你，但让我向宋瑶光低头，不可能。”
傅宴青扭过她的脸，逼迫她直视他的眼睛，轻抿薄唇。
“宁矜，过刚则折，这个道理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
宁矜微怔，一时间不明白傅宴青是什么意思。
傅宴青轻抚着她的脸庞，抚过她下巴那处明显的红痕，慢条斯理地开口。
“宁矜，你做事太情绪化。”
“明明可以不费功夫解决的事情，到你这儿就要闹到人尽皆知。”
“你想和医学院的教授合作，搞砸了他的课，让他的学生对你忌惮，有什么好处吗？”
“她身后是宋家，就算你想对付她，你也不该当众甩她的脸子。”
傅宴青极端理智地帮她分析她的局面，不像个为情人讨公道的丈夫，倒像是个教她为人处世道理的长辈。
宁矜抬头，盯着神情冷酷的傅宴青，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句话。
“傅太太，也需要顾及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