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前,骆温明不难想见,少年是如何在病床上,一边输液一边还在无时不刻地进行着头脑风暴的。 “你……”饶是骆温明自认为还算“铁面无私”,在面对这样努力的运动员时,也实在很难说出一句重话,好不容易憋出来的指责之语还没出口便被他咽了回去。 最后,骆温明只是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爱花滑,但是下次还是不要这样为难自己了。小玉,你可以多给你的教练团队一点信任。” “自己安排训练计划,自己给自己加训,自己研究曲目的编排——”骆温明的语气渐渐严肃起来,“我必须得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的运动员了。” “但也请你不要忘记,你身后还有我们教练团。如果这些工作都需要你亲力亲为,那我们教练团又是做什么的呢?” “我不否认你的优秀和全能,”骆温明直视着纪和玉的眼睛,强硬地将纪和玉手里的手稿翻了过去,“但小玉,你有没有发现,你好像很没有安全感?” “小玉,我想,或许你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们一点。” 骆温明知道自己这一番话听上去有些直接了,但他相信纪和玉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事情他今天必须要解决掉,否则,运动员不能真正信任教练团队的话,早晚会出问题。 骆温明的话令纪和玉微微一怔。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吗? 纪和玉抿了抿唇,没有急着回答骆温明的话,而是闭上了眼认真思索了起来。 见状,骆温明也不催促他,而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纪和玉的回应。 其实纪和玉觉得,自己也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上辈子”遗留下来的习惯使然,许多事情都已根深蒂固了。 因为华国花滑项目式微的缘故,纪和玉在世界赛场上走得并不顺畅,以至于他早已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 上辈子的纪和玉“起点”并不如现在这样高,甚至可以说平平无奇,不仅没有这个一出道就是华国大奖赛分站赛冠军的名头,反而在比赛上因为心态问题直接翻车,名次也很难看。 因为在大赛上频频失利,当时的纪和玉,进入国家队集训已经算晚了,而省队的训练资源毕竟有限,如果自己不多做努力,很难达到想要的成果。 省队的教练总共就那么几个,根本不可能一对一地指导比赛细节,所以纪和玉才练出了这一手画示意图的好本领,学会了自己去琢磨一个节目。 又因为资源的有限,省队的教练设计的训练方案没办法做到量身打造,只能靠自己寻找自己的弱点,一遍遍地加训,一遍遍地攻克。 非要追究的话,纪和玉那一身的伤病,早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勤勉是运动员最好的习惯,也正是因为勤勉,纪和玉最终杀出重围,进入国家队,拿下分站赛奖牌,世锦赛奖牌,最后是冬奥冠军。 哪怕他很快成了国家的重点培养对象,教练组、后勤组全都围着他转,许多根深蒂固的习惯也早已改不掉了。 而那时,自然不会有人对他说“你可以试着多信任我们一点。” 毕竟,对于已然站在这个项目顶峰的纪和玉来说,没有人会觉得他也会需要支持和帮助,大家都已习惯于他的独立和强大。 现在,他又回到了起点。 不同的是,这一次,在他的背后,有经验丰富的教练团队和后勤人员,有无数支持着、喜爱着他的人们。 或许骆温明说的是对的。 他的确太没有安全感,下意识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有时候,多信任他的教练组一点,好像也不是坏事。 “我明白了,温明哥,”纪和玉睁开了眼睛,语气认真,“我很抱歉,之前我没想那么多。” “傻孩子,”骆温明没忍住揉了揉纪和玉的发顶,笑道,“你自己勤奋努力,难道我们会怪你吗?” “你要知道,不管我还是陈教,我们都是尽力为了你好,你训练已经够辛苦了,很多事情交给我们来做也是一样,当然,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些都没有关系,你可以及时跟我沟通,就像现在,既然你已经画好了稿子,我们就一起看看,我们的想法有哪些不同,又要怎样才能够做到最好,你觉得可以吗?”骆温明主动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又翻开了纪和玉的手稿。 骆温明的记录风格和纪和玉类似,两人不需要过多解释,也能看懂对方的图示。 他的笔记本上用好几种颜色的笔分别标出了音乐重拍上的跳跃和旋转,重要的接续步等等,显然也是用了心的。 纪和玉知道骆温明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