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令纪和玉的神志有些迟钝, 以至于王灵提着药箱从办公室赶到的时候, 纪和玉都还没反应过来,裤腿就已被人轻轻挽起。 “小玉,我检查一下,如果痛的话就告诉我。”王灵的面色有一丝凝重, 被骆温明精准无误地捕捉到了, 骆温明的心猛地一沉。 裤脚挽起后,纪和玉的右膝暴露在空气当中, 哪怕是不懂医学的外行人也能看见那淤青之下明显的、不正常的肿胀。 冷风打在裸露的小腿肌肤上,令纪和玉浑身上下一阵激灵, 他缓缓眨了眨眼, 勉强找回了一丝清明。 “灵哥?”纪和玉小心翼翼道, “很严重吗?” 经常摔倒受伤的运动员通常都很能忍痛, 纪和玉也不例外。其实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神经已经开始麻木,反而觉不出膝盖的痛感,只是见王灵脸色不好, 这才觉出一点不对来。 “目前还不知道, ”王灵迟疑了一下, 就见一边的骆温明正疯狂给他使眼色,到底是选择了尽可能乐观地回答纪和玉的问题, “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查才知道是什么问题。” 王灵扶着纪和玉在软垫上躺下, 然后一手轻轻扶住纪和玉的膝盖,另一手握住了纪和玉的脚踝,牵动着他的小腿以膝关节为轴心小心地内旋和外旋, 试探着转动了一下。 McMurray试验, 又称回旋挤压试验, 用来判断膝关节的活动度和半月板的损伤情况。 虽然纪和玉没说什么,但当王灵转到一个内旋的角度时,纪和玉的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与此同时,王灵隐约听到“咔哒”一声关节摩擦的脆响。 ……不妙。 “灵哥,很严重吗?”到了这个份上,纪和玉的神色反而出人意料地平静下来,完全没有骆温明预想中的痛苦和濒临爆发,语气平静地重复道。 王灵没有回答纪和玉的疑问,而是不确定地又看了骆温明一眼,后者立刻就接收到他的意思,藏在衣袖里的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些,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作为纪和玉的专属教练,骆温明一直做好了他的运动员随时都可能受伤的准备,但谁都不愿这样的事情这么快就发生。 对需要高强度使用膝盖进行滑行、旋转、跳跃的花滑运动员来说,膝盖受伤对运动生涯的影响几乎是致命的,眼下虽然还没有进行细致的检查,尚不能断定伤情的严重程度,但骆温明也可以预见,这段时间纪和玉只怕不会好过。 何止是不会好过,别看纪和玉现在的神色十分镇定,心里压力恐怕不知道有多大! 这一瞬间,骆温明想了很多很多,想起当初正值事业的高峰期,却遗憾因伤退役的自己,想起了不久前在大奖赛上夺得奖牌,却也旧伤复发,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正常参加世锦赛的蒋一清。 难道,他们的少年也要面临这样的困境,也要走到这一步了吗? 见骆温明似乎愣在了那里,王灵无法,只好试探着回答道:“现在还不知道,需要专业的设备看看影像学的结果,小玉,我们去医院好吗?” 王灵的话令骆温明骤然回神,终于松开了他自己紧攥的拳头,浑然不觉掌心已被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现在就去医院吧,我去开车。”骆温明听见自己嗓音喑哑地说道。 接着,骆温明坚定地拒绝了纪和玉想要自己站起来走到车上的请求,愣是让王灵搬了张轮椅过来,两人合力将纪和玉抱到了轮椅上,而后驱车带着他前往医院。 “抱歉,温明哥,让你担心了,”纪和玉靠在椅背上,平静道。 “说什么傻话呢小玉,”骆温明试图令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上去温和一些,但他显然失败了,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沙哑和自责,远不如纪和玉说话时那样淡然,“这也不是你的错,也不一定就有什么问题,先去医院看看再说。” 王灵张了张嘴,很想问纪和玉这段时间是否有膝盖疼痛的情况反复发作,但又觉得这话如果真的问了出来,实在很像在指责纪和玉没有关注自己的身体。 倒是纪和玉一向心细,从王灵有些犹豫的神情里,猜到了他在纠结些什么。 “很抱歉,灵哥,温明哥,这事确实是我的不对,”纪和玉淡淡道,“之前膝盖作痛的时候,我应该更加注意一点的。” “小玉,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灵慌乱地说,“你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闻言,纪和玉轻轻笑了一下:“我知道,灵哥,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说完这话以后,纪和玉便沉默地望向了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王灵唯恐多说多错,也不敢再问。 坐在驾驶席上的骆温明见车内气氛有异,愈发心神不宁,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