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蔬菜不仅仅是用来做试验的, 连久当初精挑细选过，所以看上去比之前那一批要上更多。
元青垫着脚扒拉在边上，鼻子嗅了嗅：“白菜？豆子？”
然后拿起一片菜叶扔进嘴里，随即眼睛骤然一亮：“好甜！比以前的还要好吃！”
妖神们古时候在人界待过一段时间, 加上他们身份特殊, 所以也能吃很多东西, 自然是认识部分蔬菜的, 只不过那时候的蔬菜不像现在经过优化栽培的。
现在人界的优良种子加上妖界的灵气滋养, 种出来的蔬菜当然就比寻常的好吃。
连久也捡起一小片叶子尝了尝, 非常满意：“去大棚看看，这些先放在食堂, 明天孩子们正好可以吃。”
等画马将小妖怪们都送到家回来后, 大家一起上了车。
“一群都会飞的妖怪, 做什么还要坐马车。”元青不理解，“搞得跟司阑一样，装逼搞个坐骑。”
连久不赞同：“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元青撇撇嘴, 看向坐在前面的司阑, “我就不明白了, 同样受了伤，他还比我重，怎么就我变这样了呢？”
司阑淡淡道：“因为你菜。”
元青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我再忍你一段时间。”
反正山里灵气充裕, 而且药兽那边也寄了药材过来, 而且元青总觉得一直待在幼儿园里, 身上就非常舒服, 应该很快就会长大了。
见惯了这些妖神对司阑放这样的狠话，连久笑了下，又有些疑惑：“当初那场仗, 你们都受伤了吗？”
“或多或少吧。”元青说，“打仗么，不可避免的，我那会儿都以为司阑死了，没想到不仅比我先醒，还这么可恶。”
连久惊讶：“这么严重？”
司阑略转了下头，像是在对后面说话：“他说什么都会放大。”
“不是放大啊。”元青回想当时的场景。
封印那些被人类利益迷惑了双眼的妖神哪里会那么容易，风起云涌，那场雨持续了好多天，整片大地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四处都是血腥味。
司阑是最厉害的妖神，对方几乎所有的妖都来对付他了。
结束时，司阑躺在血泊里，全身上下都是伤口，没有一点好肉，阖眼没有一丝生气。
元青那会儿都要吓死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死啊，药兽去找药草了，马上就回来，千万不能死。”
司阑声音很轻：“吵死了。”
“我不说了。”元青想办法给他止血，越看越觉得那些伤口胆战心惊，颤着声说，“你撑一会儿，不然你咬我一口也行。”
“滚。”
元青哭得更凶了。
然后听到司阑说：“太累了。”
“做人累，做妖也累。”
收回思绪，元青看向司阑的后脑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总觉得那会儿他没说完话。”
连久：“嗯？”
元青皱着眉：“后面一句或许是，‘不如死了’。”
车厢里安静了一瞬。
其实所有的妖神都明白，司阑从现世到现在对这个世间留恋并不多，不冷不热的，都是妖神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目的，但也不会太反抗。
就连当初人妖大战时，他都没有任何说法，或者表达过自己对这个世间的态度。
所以元青说的是对的，当初司阑没有说完的话，很大可能真的是：不如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连久沉吟了一下：“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啊？”
连久：“他每顿还吃三碗饭，所以你们猜错了。”
“……”
司阑背影很轻的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到了。”他说。
关于以前的事被大家不约而同隐去，跑到了脑后，那些带着血腥味的记忆和画面一瞬间就被面前那些绿油油的蔬菜给取代了。
独属于自然的清香扑鼻而来。
连久总觉得这种味道让人很舒适，放松，像是一下子就看到了希望一样。
正在大棚里工作的大妖怪们脸上也喜气洋洋：“园长！快看，是不是长得很好！”
连久几步走上去，扫了一圈：“这也太好了！”
大妖怪们问：“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吃野菜，吃这个了？”
“对！”连久回头看向宿才丰，“每一户妖怪都每天都可以来这儿领取自己家的蔬菜，如果按照这个量，还有多少剩余？”
算这个账宿才丰可太清楚了。
只要想到这些种出来的蔬菜都会再一次流走，属实是半夜他都要爬起来emo一个小时的程度。
不过还好，因为是所有妖怪的成果，这钱也是贷款来的，属于大众资产，这么想着他才舒服一点。
宿才丰飞速翻出自己的小账本：“五百个妖怪，每个妖每天领取两种蔬菜各一份，再除去送到幼儿园的，我们还有十个棚里的蔬菜剩余。”
连久盯了一眼貔貅的小笔记本，甚至连叶子有几片都能精确下来。
这位妖神的神力可真是……能用对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