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泥土把棺椁掩埋时,程大彪等人领头拜赵雉为一县之长,恳请他掌管安县,还百姓安稳太平。
此举把贾丛修吓得不轻,这群人合着是要造反?!
他原以为这帮土匪取了财物就会离开,哪曾想竟然想强占安县为王,顿时只觉得天都塌了,被吓晕了过去。
葬礼过后,赵雉等人的行头纷纷被搬进了县衙府。
他们也不管他说什么,直接把他从贾家扫地出门到了衙门。
赵老太欢喜不已,她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住官家的院子。
背着手四下打量,也不怕前阵子这里才出过人命,跟龚大娘道:“这院子甚好,虽然没有贾家气派,却很有官威。”
龚大娘疑神疑鬼,“可是前阵子这里才死过人。”
赵老太:“你怕什么,刀口上舔血的土匪,还怕镇不住那几个鬼魂?”
龚大娘:“……”
赵老太理直气壮道:“冤有头债有主,张家又不是我们杀的,要喊冤就找他们去。”
而另一边的赵雉在后堂则露出一副躺平任操的表情。
他斜歪在太师椅上,消极怠工。
搞事的小团伙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打算,现在他们把县城的局势掌控,总得给老百姓一个交代才是。
梁萤心中早有筹谋,安抚道:“诸位莫急,我有一计可供商议。”
李疑忙做了个“请”的手势。
梁萤正色道:“咱们这帮人是土匪,现在摇身变成了安县城的父母官,百姓们肯定会恐慌惧怕。”
听到这话,赵雉忍不住诈尸,“你他娘还知道这茬儿呐!”
梁萤不客气啐了一句,“你丫闭嘴!”
赵雉:“……”
妈的,把他逼成生产队的驴还要凶他!
过分!
梁萤把目光落到李疑身上,说道:“在我们来安县之前张县令毕竟是这里的父母官,如今他无缘无故被杀,咱们总得给当地百姓一个妥善的交代才是。”
奉郎义愤填膺道:“张县令贪官污吏,当该诛杀!”
没有吭声的李疑仿佛悟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应道:“王小娘子的意思是,让我们把张县令收刮民脂民膏的罪行披露给当地百姓,激起他们的愤怒?”
梁萤轻轻抚手,“这便叫矛盾转移。”
李疑细细琢磨其中的奥妙,隔了好半晌,才捋胡子道:“妙啊,妙极!
“倘若百姓知晓张县令贪官污吏,定会破口大骂,一旦激起民愤,我们便成了伸张正义,替天行道的高义之士!”
梁萤点头,“就是这个道理。”
奉郎暗搓搓插话问:“那得来的那些钱银呢,既然公开了,自然得交代去处,又要如何处置?”
梁萤大言不惭,“自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此话被在场的个男人集体埋汰。
他们可是一群土匪,揣进兜里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白掏出去?
梁萤干咳一声,“李疑你是秀才,能写会算,立给百姓的这块贞节牌坊便由你办了,可有异议?”
李疑点头道:“这差事我能接,写一份批判张县令的告示,将其公之于众,我拿手。”
于是当天晚上他激情挥洒了数百字的批判告示,把张县令痛批得体无完肤,并且还颇有心机附上了张县令贪污的财物明细。
程大彪等人把告示贴遍大街小巷。
人们敲锣打鼓告知城里的百姓,张县令如何收刮民脂民膏,被赵雉他们伸张正义斩杀,替天行道。
此乃义举,值得称颂!
原本杀张县令属于目无法纪,结果这么一顿操作下来顿时获得了城中百姓支持。
先前人们还躲着藏着,生怕惹恼那群土匪大开杀戒,现在忽然爆了这么一个大瓜,全都憋不住了,纷纷出来吃瓜激情唾骂。
没有人不恨贪官污吏。
梁萤成功把矛盾转移,由先前的百姓敌对土匪,转变成了百姓敌对朝廷命官。
土匪反而成为了行侠仗义的正义之士。
生平第一次,赵雉忽然发现他们这群土匪的地位居然上升到了一个不可仰望的高度。
这简直是奇迹!
李疑那篇批判书文采斐然,不但替百姓义愤填膺,并且还表示张县令贪污的钱银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围观在告示前的老百姓听会识字的书生声情并茂解读那篇批判文书,议论纷纷。
一妇人激动道:“近两千贯的钱银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张县令一家死得不冤!”
她旁边的婆子也憎恨道:“这群狗日的杂种,我们这些老骨头哪怕连身上的油水都被榨干了,也会被剥皮拆骨,把仅剩的那点骨髓敲碎了养他们!”
“是啊,这等贪官污吏,没完没了盘剥我们,幸亏被杀了,要不然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人们个个火冒丈,无不咬牙切齿。
现在城里舆论发酵,梁萤还要让下面的十八个村跟着愤怒。
于是各村里正拿着那份批判告示给村民们解读张县令的罪行,如预料中引起了乡民们的口诛笔伐。
这波声势浩大的集体讨伐成功为土匪们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