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哪怕它饱经风霜,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役,仍旧以俯视众生的巍峨来看世人的生生死死。
它矗立在天地间看众生的烟火人间,看生死存亡,看岁月流转,看花开花落,看辞旧迎新。
甭管谁是它的主人。
梁萤从不信鬼神,只信人定胜天。
可这一次,她敬了一回天地,祭告皇天后土,对着城内生灵行大礼跪拜,求天佑俞州。
谭三娘看着她的举动,内心有些触动。
在她的印象里,这人从未像今日这般庄严肃穆祭告过天地。
因为一直以来,不管面对什么事,她都是胸有成竹的。
可是这次,她似乎没有那么笃定。
当天晚上河城的老百姓在半夜时被一阵类似响雷的东西惊醒。
黔山离这边不算太远。
赵雉领的精锐们不敢靠大营太近,怕打草惊蛇。
他们等了许久,才看到黑夜里的旗帜开始飘动,刚开始风向是朝河城方向飘的,后来等了近半个时辰,风向才开始变幻。
如果要把飞鸟的效果发挥到极致,必须借助风向它才能飞得更高更远,这样高空坠落爆炸的杀伤力才更强。
待到适当的时机,赵雉下令突击。
士兵麻利地把木架架好,将飞鸟放置于木架上,迅速点燃导火线。
它瞬间发出滋滋声。
当火花燃烧进竹筒里,巨大的冲击力爆发而出,“咻”的一声一飞冲天,借着风势振翅高飞,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看不到踪迹。
与此同时,大营里的一个小兵半夜出去尿尿,打着哈欠尿到一半时,忽见些许亮光从黑暗里坠落。
他还以为自己眼花。
不曾想,片刻后,远处忽然“砰”的一声,地动山摇,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和硝烟火光。
那声音来得太突然,直接把那小兵的尿给吓得憋了回去,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一道惊雷般的声音传来,把睡梦中的官兵们惊醒。
他们这些士兵在来之前就知道俞州军手里有能横扫千军的绝密武器,但没有亲眼见识过,光靠想象力并不能起到威慑作用。
而现在,他们亲自领教到了,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十多只飞鸟乘风而起,它们有的飞得近,有的飞得远,毫无目的乱飞。
倘若营地小,不一定能击中目标,但十万人聚到一起,那完全是乌泱泱一片,随便乱击都能炸飞一片。
营地里马儿受惊的嘶鸣声,受伤士兵的惨呼声,以及混乱的逃窜,伴随着浓烟与火光,把黑夜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河城里的老百姓再也无法安睡,那声音一下子就把他们带进了曾经经历过的恐惧里。
有老百姓撑灯哄受惊的孩子,不知是谁家的狗儿被唬得一个劲乱吠。
一对年老的夫妻在被窝里躺平,老媪的耳朵虽然不大好使,却忽然问:“欸,老头子,是不是哪里在打雷?”
老头儿无比淡定,凑到她耳边大声回答:“对,春雷。”
起初老媪还真以为是打雷,后来觉得不大对劲,“打个雷怎么还地动山摇了?”
老头儿忽悠道:“你这是睡糊涂了。”
老媪没有吭声,过了许久,听着狗叫声,说道:“是不是哪里在打仗了?”
老头儿:“……”
老媪又问:“是不是哪里在打仗了?”
老头儿有些不耐,回答道:“瞎操心,你我都快八十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上的人了,还怕打仗?”
老媪:“……”
这逻辑好像没问题。
对啊,都快八十的人了,操心这些作甚?
也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心大,她居然又继续睡了过去。
黔山那边地动山摇,站在城楼上,也能看到那边的火光把天空染透。
梁萤在冷风中眺望。
一旁的陶二郎道:“看这情形,应是得手了。”
梁萤没有答话,李疑道:“他们要什么时候回城?”
陶二郎:“得趁乱捡点便宜,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快。”
那大营被突袭,打得士兵们措手不及,驻扎在最后方的将领钟林因为离得远,并未受到波及。
他披衣站在营帐外头,望着前方火光冲天,一团乌烟瘴气。
底下陆续有士兵前来汇报,说前方遭遇了突袭。
为免火势蔓延到后方烧到粮草,钟林当即下令把前面的营地隔开。
而另一边的赵雉等人在飞鸟的乱炸掩护下,继续向前逼近,准备用火药箭进行第二轮攻击。
火药箭的攻击范围在三百步内,他们离大营远,需前行靠近。
两队人马冒险前进。
赵雉带着大部分人马在前方掩护射击,途中有不少混乱逃出来的士兵撞见他们皆被处理掉。
待逼近适当的射程内,第二轮火药箭再次朝大营轰炸而去。
火光冲天中,营地里一片混乱。
处在最前端的那部分已经被火焰吞噬殆尽,如果不是风势转变,只怕后方粮草也得遭殃。
饱受战火摧残的士兵们备受煎熬,有的被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