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拖走。
赵雉咧嘴笑,不怕死道:“甘老梆子,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什么才是民之所向,老百姓认可的才是他们的公家衙门,他们的朝廷他们的兵!”
这句话重重地鞭笞到甘宗群的心坎上,他阴鸷地盯着那个不怕死的年轻人,想把他碎尸万段,却又明白他是一枚重要的筹码。
甘宗群阴沉着脸做了个手势,赵雉被士兵拖了下去。
聚众的老百姓全都围堵在城门口,不让汶阳军进城,他们又不能大开杀戒,一时有些为难。
东州还有五郡没打下来,倘若每个郡都像鲁郡这般,近百万人的人口,那得杀到什么时候?
甘宗群暂且退回城外的大营,为了弄清楚东州郡内的详细情形,他命人去附近的乡下打听。
下午士兵带来两个乡民,甘宗群坐在大营里亲自询问。
乡民把东州目前的治内同他们细说一番,听到土地下放,取缔徭役,蚕农副业等等一系列惠民政策,甘宗群的内心大为震动。
他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城里那些老百姓为何会如此激烈反抗,说他们是来砸饭碗的。
这群土匪完全颠覆了他对土匪强盗的固有认知。
见他久久不语,乡民壮着胆子试探问:“官爷,听说鲁郡以后会归金林接管,是这样的吗?”
甘宗群回过神儿,“嗯”了一声,“是归金林王太守管。”
乡民发愁道:“那我们老百姓手里的田地还守得住吗?”
甘宗群默了默,答道:“得看当地的府衙如何处置。”顿了顿,“你们手里的田地原本就是从乡绅商贾手里抢来的,那是别人的私产,俞州那帮土匪罔顾朝廷律法劫富济贫,本就是胡作非为,倘若回收还给原主,也在情理之中。”
乡民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是我们没有耕地活不下去了啊,要交七成的租子养富人,给衙门服繁重的徭役,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谁又能来救救我们这些老百姓呢?”
甘宗群没有吭声。
乡民黯然道:“官爷是朝廷里的人,草民就只想问一问,你们朝廷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这些老百姓一条生路?”
胡校尉不想听他说这些,差人把乡民打发走了。
那乡民回去同村里的邻里说起在大营里问到的情形,更是把其他村民搞得人心惶惶。他们得知城内的老百姓已经聚众阻拦,皆生了靠自己保住手里田地的念头。
这股风一夜之间吹遍了鲁郡的其他乡县,传到了东州的其他郡那里。
而当赵雉被俘虏的消息传到俞州那边时,李疑慌得六神无主。
平头红着眼道:“当时大掌柜受了伤,为保三爷被汶阳军围困,现在只怕,只怕……”
梁萤强压下心中的恐慌,问道:“三爷现下如何了?”
平头:“旧疾复发,无法下地。”
梁萤沉默。
李疑惶惶不安道:“这该如何是好?”
梁萤冷静道:“你慌什么,若那甘宗群要夺下东州,势必会利用赵雉做筹码胁迫我们,只要他有利用价值,就有存活的机会,只要是活的,我们就有机会把他捞回来。”
李疑发愁道:“这要如何捞?”
梁萤没有答话,只道:“鲁郡那边一有情况立马上报。”
平头点头。
梁萤道:“勿要让老夫人知道了,省得她担忧。”说罢做了个手势。
把平头打发下去后,她背着手来回踱步,李疑眼皮子狂跳道:“也不知允州那边是何情形。”
梁萤沉声道:“靠允州那边是不管用的。”顿了顿,“你莫要着急,越到这个节骨眼上就越要沉住气。”
李疑:“那我眼下该做些什么?”
梁萤回答道:“等,等甘宗群的回应。”又道,“他既然把赵雉捉到了,自然会用他来跟我们交涉休战夺东州。”
这不,她确实猜得不错,为了接下来的顺利夺城,甘宗群亲自到关押赵雉的大营,命他写书信送往俞州。
赵雉穿了一身布衣,腿上的伤口已经由士兵处理过。
甘宗群见识过他的悍勇,想收为己用,坐到凳子上说道:“我看你小子是个硬茬儿,今日折在我的手里,也是你的命数。”
赵雉半躺在角落里,不屑道:“你甘将军攻下了鲁郡,却连城都没法进,不想办法进城,坐这儿跟我磨嘴皮子,传出去了只怕叫人看了笑话。”
甘宗群指了指他,“你能劝城里的老百姓散去。”
赵雉失笑,不客气道:“年纪大了耳聋眼瞎,那日甘将军难道没有听到老百姓说的话吗,没有我俞州军,他们自己也要守城,你们这帮朝廷的走狗大老远来砸他们手里的饭碗,谁乐意给你砸?”
甘宗群倒也不恼,只道:“土匪行径,抢别人的私产去劫富济贫,简直是岂有此理。”
赵雉犀利反问:“你汶阳打着围剿的名义来讨伐东州,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要把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回收,所有举动不过是因为楚王的私利,这难道不是土匪行径?”
“你!”
“什么狗屁朝廷,当年你甘宗群投靠楚王清君侧,那楚王是个什么东西,你活了大半辈子,心里头还没有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