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病也不能支持他继续比赛多久,往后的希望,可能更加渺茫。
但他不能退。
华国的花滑断层得厉害,国家队里名次能打进这么前面,能保住大赛的参赛资格的,其实也就他一个人而已。如果他不继续坚持几年,恐怕华国不要说摸到奖牌了,连打进总决赛都很勉强。在找到能撑起华国男单的运动员之前,他绝对不能倒下。
蒋一清凝视着面前的少年,思绪已然飘了很远。
15岁的纪和玉横空出世,直接拿下了大奖赛华国站的冠军和M国站的亚军,凭着亮眼的总决赛门票,成为东西方媒体口中的冲金黑马。而今天,那个轻轻松松的3A,再次向蒋一清证明了纪和玉可怖的天分与实力。
少年就如他所演绎的那支短节目一样,是一株异常顽强、异常坚韧的新芽,只要给他时间,他终将熬过漫漫寒冬,生根发芽,甚至长成一株参天巨木。
可偏偏,纪和玉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蒋一清并非不知道纪和玉为什么这么拼。
……无非,是怕自己倒下以后,没有人能接过他肩上的重担罢了。
纪和玉的训练一向是以成年组选手的标准要求自己,所练习的跳跃、连跳,也都已经达到了成年组的难度门槛。
其实按理说,像纪和玉这样尚未发育,骨骼并未长成的选手,不该轻易尝试四周跳的。四周跳对膝盖的损伤实在太大了,而骨骼尚未完全定型的青年组选手,更很有可能因为四周跳的练习留下长久的隐患。对于健硕型的选手如奥古斯塔那般,尚可以通过强大的肌肉力量,减弱四周跳对关节的负荷,但像纪和玉这种身材纤细的,所有的冲击力全由膝盖承担,实在很容易出问题。
蒋一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但这都是纪和玉自己的选择,他无权阻止。毕竟,哪怕是他自己,如果有纪和玉这样好的天分,想必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没有在担心什么,”纪和玉微微垂首,语气低沉却坚定,“比起和他人竞争,花滑更像是和自己竞争,和自己的极限赛跑,我只是想把自己的技术打磨好,仅此而已。”
“我明白的,”蒋一清突然笑了,“小玉,我都明白的。”
不论是蒋一清独自苦苦坚持多年的艰辛困苦,还是少年默默加之于自己身上的压力,都是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无需说之于口。
少年用他稚嫩但又意外的坚韧的身躯告诉蒋一清,这种种横亘于华国花滑通向世界一流之路上的艰难险阻,往后,他们一起面对。
“早点休息吧,今晚记得多多洗手,”蒋一清笑眯眯的拍了拍纪和玉的肩膀,将纪和玉从那种不自觉的严肃状态中解放出来,“明天争取红一点,抽个好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