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对症下药。
阿芙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虚伪,客套,压抑?
都没有,甚至他的声音也比这春风更柔和。
好像,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并未因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受到冷落而生气,反而在真心地挖掘她的真实需求。
真会有人这样想,这样做么?
若自己照实说,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薄情寡义?会不会不高兴?
会不会……这门亲事就不成了?
其实成不成的,阿芙本人倒不会多么伤心,只难免遗憾,因为在她有限的认知内,再没有谁能比眼前此人更有利于家族,有利于自己和妹妹的了。
但若不说,他会不会又觉得自己虚伪?
日后还有没有机会碰触真心?
想到这里,阿芙下意识瞄了秦放鹤一眼,发现对方依旧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半分不耐,虽一言未发,可眼中、面上,皆是泛着浅浅笑意的包容和松弛。
就好像,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不会生气。
该是做决断的时候了。
阿芙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来,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你来京城多日,可曾思念故乡?”
秦放鹤隐约觉察到点什么,点头,“自然。”
白云村的村民们很好,也许多少也有点小心思,但瑕不掩瑜,他们确实在能力范围之内养活了他,帮助了他,给予了他某个阶段最需要的热情。
() 偶尔在外面累了(),他便会回想起当初在白云村时▆()_[((),虽然穷困潦倒,但相对单纯的日子。
好像他还是那个被满满的爱环绕着,需要被人嘘寒问暖的孩子。
阿芙嗯了声,停顿片刻,盯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溪水,轻声道:“那么他们待你一定很好……”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除秦放鹤之外,只怕后面跟着的人都听不见。
这句话信息量可太大了。
看似阿芙只是在努力跟上秦放鹤的话,增加双方了解,所以问些过往,可结合她之前对收到的手札游记的反应,就很能说明问题:
她对陇西老家,意外的没什么好感,自然也没有眷恋。
这一点,着实出乎秦放鹤的意料。
人之所以对故乡有眷恋,自然是因为那里有值的眷恋的人,值得眷恋的过往。
若连这些都没有,所谓的故乡,跟以后见到的任何一处村镇,也就没什么分别了。
秦放鹤临时来了一场头脑风暴,将宋氏一族有名有姓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宋伦本人虽不敢说是十成十的君子,但名声不错,对待父母妻儿也还好。从姜夫人和董芸那边的反馈来看,赵夫人表现也很从容正常,夫妻关系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问题应该不是出在阿芙的小家。
而秦放鹤也没从汪扶风等人那边听过宋氏一族的明显劣迹,或者说,如果真有隐患,师父师娘肯定会提前知会自己,甚至根本不会联姻。
那么这些都排除掉的话,剩下的只有……本家。
秦放鹤在这边头脑风暴,阿芙也没闲着。
方才那句话,着实耗尽了她的勇气。
话一出口,阿芙甚至立刻就后悔了。
太冒险了,真的太冒险了,自己为何不定亲之后再说?至少届时木已成舟……
阿芙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曾经祖父的担忧并非偏见,而是这个人实在很擅长拿捏人心。
他的每句话,甚至每个眼神,都充满了鼓励和无限包容,只是这么面对面站着,就叫人忍不住想跟他说说心里话,觉得他能明白。
阿芙懊恼得不得了。
“抱歉,那你喜欢京城么?”秦放鹤这样说。
没有考虑到原生家族可能对人造成的影响,是他的失误。
短短几息之间,阿芙的心就好似被卷着上下摔打,此时听到这话,所有的患得患失都好似远处的晨雾般,迅速被风吹散了。
她心中突然涌现出某种陌生的情绪,又酸又涨。
他懂我的意思!
“我喜欢这里。”阿芙脸上,终于泛起一点真实的喜悦。
世人提及陇西宋氏,总是心生向往,说那里如何文采横溢,乃是天下学子们的心之向往。
但对生为女子的阿芙而言,那里更像一座腐朽而沉闷的,几乎死去的牢笼,如连绵的巨大的坟墓,黑且闷,不见一丝日光。
什么世家大族,都一个样子,
() 何为屹立数百年而不倒?说的好听了(),叫审时度势?(),说的不好听了,不过墙头草而已。
阿芙喜欢京城的繁华,喜欢这里的蓬勃,喜欢每条街巷之间涌动着的野心,喜欢随处可见的繁杂的机会。
时下联姻,都说男方是为了前程,可她何尝不是?
三月三日上巳节,时宜采兰配柳,这边没有兰花,但柳树不少,秦放鹤便顺手折了几段柳枝,三下五除二编了一只小巧的篮子出来,又摘了许多鲜艳的野花放进去,递给阿芙,“单佩戴柳枝呆呆的,拿着这个玩吧。”
柳枝刚萌出新芽,翠油油嫩生生,叶片柔嫩可爱,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