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开的,小小几间房屋连着自家住处,只有通铺,却也干净。
没什么正经饭菜,倒有两样自家包的荤素包子,秦放鹤做主要了许多。
秦海却不许他立刻吃,先叫秦猛吃了两个,约莫一炷香后,确认没下药,这才开动。
出门在外,需得打起一百个小心,越是不起眼的老病残和柔弱女子越要警惕。
见秦放鹤有些不好意思,秦猛豪爽笑道:“十一郎你是读书人,自然与咱们不同,况且我先吃,你们看着,还占便宜了呢!”
秦山年纪小,又是伴读,十一郎日常要用,自然不能做这个。
而秦海认路,人也老成熟练,少他不得。
故而出门前秦猛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定位:肉盾。
此情此景,秦放鹤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重重拍了拍秦猛的肩膀。
这份情谊,他记下了。
如此谨慎小心到了清河府府城,已是四天之后,三月二十五。
府试在即,城内外戒备森严,守卫都加了一倍不止,出入盘查亦十分严格。
看过秦放鹤的应考文牒后,那守卫态度明显和缓起来,还主动帮着指引方向,然后转脸就对后面入城的黑脸喝道:“挤甚么,排去后面!”
阿发早就在城门口等着,见他们来,直接领到齐家宅院。
“相公一路可还顺当?饿家少爷见天念叨哩!”
齐家祖籍在章县,但为了齐振业考试方便,早早就在府城置办产业。
因商户不得住三进及以上,齐振业他爹便命人买下许多相邻院落后打通,横向展开,倒也宽敞,如今那小半条胡同
() 都是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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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见了,大为吃惊,这,这不修边幅的模样,着实不像正经读书人!
秦山在后面小声同他讲,“这位齐相公最是不拘小节,为人倒还正派,之前就曾同鹤哥儿一处吃喝来着。”
秦海听了,一声儿不言语,倒是略略放下心来。
“哎呀可算来了!”齐振业拍着大腿笑,又朝后头喊,“阿财,阿财啊,杀羊,杀肥羊,给饿弟接风!”
秦放鹤热得够呛,见他这副打扮倒有些眼馋,只是不忘提醒,“你出去可别这么着。”
商人地位本就微妙,尤其考试在即,人心浮躁,万一被人发现他穿丝绸,举报上去就坏了。
齐振业点头,“我晓得。”
又看见秦猛和秦海,忙叫人安排住处,“且在这里安心住下,待考完试大家一并回去。”
秦放鹤也不跟他见外,先行谢过,“且先叨扰几日,我这兄长也急着回去,过两天与回城的人说好了就走。”
秦海不比秦山和秦猛两个毛头小子,他是有家室的人,出门在外的,难免牵挂妻儿,自然想早早回去。
齐振业应了,拉着秦放鹤就往里走,“来来来,我新得了两只铁头大将军,给你瞧瞧……”
秦放鹤:“……你功课呢?”
快考试了,你不读书不说,竟然还斗蛐蛐?!
齐振业:“……咳,这个,其实也写了……”
这兄弟什么都好,就是爱追着自己读书,活像多了半个爹似的。
晚间阿财果然宰了肥羊,直接串在铁架子上烤得金黄流油,另有熏鸡嫩鹅,众人吃得口滑,心满意足。
饭后,秦海和秦猛自去休息,秦山则跟阿发、阿财凑堆儿玩耍,齐振业命人泡了浓浓的绿茶来解腻,跟秦放鹤并排躺在院子里互换信息,“本县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只有两个倒霉蛋,也不晓得搭伙走,半路给人劫了,浑身上下只剩条裤子,瑟缩缩好不可怜,还是后头徐兴祖等人路过,一并拉了来的……”
每到考试前后,各地类似事件屡见不鲜。
遇上这种只图财的已是侥幸,好多人怕被官府抓到,直接下死手,故而许多书生一旦出门,这辈子就再也没能回到故乡。
秦放鹤跟着唏嘘一回,腰间发力,带着大摇椅咯吱~咯吱~晃动起来,“那徐兴祖没来找你?”
齐振业与自己交好,且身家巨富,徐兴祖善于钻营,大约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果不其然,就听齐振业嗤笑道:“怎么没来?”
他翘起二郎腿,撩起袍角抖了抖,也如秦放鹤那般晃起来,“这事儿还是他亲口同我说的,又要拉着我去赴什么文会,还有什么章县同乡会的,我懒得听那些酸话,不理他。”
什么赴文会,叫自己过去付账
() 是真!
他又不傻,吃亏上当就一回,谁还真为了什么狗日的人缘儿当冤大头?
哼,他就瞧不上那些酸儒,满口仁义道德,私底下做的全都是蝇营狗苟。
齐振业跟其他考生互看不顺,秦放鹤也懒怠交际,两人便闭门不出,闲时谈谈各自见闻,论些诗词文章,倒也快活。
齐家院子里养了不少花,最近开了许多牡丹,姹紫嫣红一片,明媚鲜艳,齐振业日日侍弄,有模有样的。
秦放鹤原不大懂这些,如今日日耳濡目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