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漂浮,将山洞内外的杂草清理干净,已至午后,距离入夜还有约莫半个多时辰。
江言站在空旷的洞内,眸光几转,心绪飘了飘。
垂在身侧的手一紧,撒特德默默牵起他,看着他。
江言翘起唇角:“看到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有点恍惚,赶在天黑前,先生火准备晚上吃的东西吧。”
这次出来,他们带了肉干果干,还有一袋米,足够吃上一段日子。
将粮食取出时,江言模模糊糊想起曾经离开时,似乎藏起过些许器物,便依着记忆,慢慢从角落里刨出样式不怎么好看,蒙着层层灰发黑的陶碗。
东西居然都还在……
江言欣喜而惊叹,朝撒特德晃了晃手上黑乎乎的陶碗。
“看这是什么?!”
动作间,泥灰簌簌飘落,江言连忙躲开,眼眸底下笑意荡漾。
他捧起碗仔细端详:“那会儿初到异世,条件险恶,第一次烧出来的陶器果然不好看。”
撒特德盯着他手里的碗看,刚在收拾东西,掌心脏,便用手臂环住人类的腰肢。
江言仰头,把脸挨在他的肩膀不动。
享受片刻温存,江言道:“得想办法取水洗一洗。”
他们此行带来四五个碗,还有个小陶锅,有粮食和锅碗,准备食物需得用水。
眼下到处都覆盖着冰层,有水的地方恐怕更甚。
撒特德沉道:“过会儿我想办法。”
一支燃起的蜂蜡照明洞内,不久,撒特德拎着锅要出去,江言想跟上,被制止。
天色已经灰暗,虽未下雪,但外头刮风,哪都天寒地冻。
江言往后退回步子,妥协道:“早去早回。”
撒特德很快离开,往山洞后的方向去。
山后后不远曾有一出溪涧,数年下来,因地貌有所改变,范围相较从前变得宽了些。
水流已结冰,撒特德凿开冰层,将底下的水取出,拎了满满一锅返回山洞,随后又就近弄了捆柴火,足够烧好几日。
*
洞内寒风呼啸,洞内自成一片天地。
撒特德搅拌锅里的肉汤,江言则取出几条兽褥,将床铺好。
洞口已经遮挡,免得风灌进来,再烧点带来的木炭,能用整夜。
江言舒坦的喝着肉汤,双唇滋润泛亮。
他道:“东西准备得充足,无论在哪里都可以过下去。”
接着拍拍削薄的肩膀,兀自笑道:“还有了副比过去结实的身子。”
撒特德夹了几块瘦肉放进他的碗里,江言埋头就吃。
六七分饱后江言放下碗,撒特德则吃完剩下的食物,扫了个干净。
又一顿收拾整合,赶了半个月路,江言挨在撒特德怀里早早睡觉。
倒是撒特德仍然精神,侧过身,将烛光遮去,人类完全笼在他身躯的阴影之下。
回到这处洞穴,一向平稳沉静的心绪亦百转千肠,想起许多。
他无声注视江言,似乎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粗糙的掌心轻抚描绘那俊秀温和的眉眼。
倏地,抬起手背,皱眉。
鳞越冒越多了。
后半夜,撒特德缓缓放开怀里的人类,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到山洞里最空旷宽敞的地方。
身形摇摇晃动,一条巨蟒便盘在原地。
疏浅冷冷的月色透过洞顶的口子落在蟒身上,墨色的鳞片沿蛇躯延长,散发着沉静幽深的流光。
***
天光已亮,气候不好,天地山野朦朦胧胧的,洞里并不敞亮。
江言在昏暗的环境里睁眼,长睫动了动,望着漆黑的洞顶,想起身处何地。
他下意识将胳膊往旁边伸去,摸索着,空荡荡的,似乎觉察到什么,直起身,视线扫到安静盘卧在左侧空地的巨蟒身上。
江言起身,冬袍都忘了多添一件,踩着冰凉的泥地径直靠近漆黑的巨蟒。
他正想伸手摸摸对方垂贴在尾尖的脑袋,银灰色的蛇瞳睁开,倒映出两个自己。
江言动了动唇,找回声音后,问:“怎么变回原形了?”
巨蟒的脑袋轻靠在他手心微蹭,冰凉凉的,那么大的蟒,手心抚摸几下,触感并不顺滑,反而有点粗粝。
他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有的话语早就不用交流,凭眼神交汇就知晓彼此的意思。
江言:“这样会舒服点?”
说着,不免萌生几分忧虑。
“撒特德,真的很难受吗,也不知道你的状况会持续几天。”
变成蟒身的撒特德能让人看出来精神的确不太好,阖着兽瞳,时常沉沉的。
偶尔会睁开,看到江言一直待在可见的视野范围内,才继续阖上双瞳。
撒特德一连几日都保持兽形盘着不动,江言拿起石头到山后取水,热了半锅,自己喝些,又端着另一碗带到巨蟒面前。
撒特德就像进入冬眠的状态,不吃不喝,但江言喂水的时候,会给些动静,到底喝上一点。
至于江言,这会儿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照看巨蟒的情况。
寒冬时节,做什么都比较艰难。
他非但没有觉得辛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