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全厂职工的关注下,徐茵家的烧饼摊开张了。
徐伍一两口子一人一侧抬着柴油桶大小的烧饼炉子下楼,徐茵提着起早揉好的面团以及昨天下午磨好拌匀的芝麻白糖等馅料走在两口子身后。
经过商量,一家三口决定把第一天出摊的地点定在筒子楼后门出去的街对面——机械厂大门外的路口。
之所以不是在铁矿厂门口,一来两口子多少还有些放不下,总觉得摆摊做生意及不上厂里上班,觉得没面子;二来铁矿厂下岗了一批员工以后,人数比不上老牌机械厂,做生意当然要选人流量大的地方。
徐茵由着两口子商量,商定后把摊子支棱起来。
徐父负责给烤炉生火,徐母把昨天新买的折叠饭桌展开来,一一放上各种料。
徐茵问厂办小何借了块淘汰的小黑板,用一手漂亮的小楷体写上烧饼的价格:
#徐氏饼摊今日开张#
招牌花生酱:0.5元/个
流心红糖:0.3元/个
葱花椒盐:0.2元/个
芝麻白糖:0.2元/个
没错,今天添了个新口味——红糖烧饼。
掰开来流淌着红糖蜜汁的芝麻烧饼,看似质朴,越吃越上头。
徐茵第一锅烤的就是今日新品——流心红糖烧饼。
早上揉面的时候,两口子就在旁边跟着学。
这会儿裹料也一样,徐父笨拙地把一颗颗徐茵事先搓好的红糖馅料揉进剂子,压平后撒上芝麻,底部蘸点水抹匀,啪地贴上烤炉内壁。
徐母站在旁边做下一波要烤的花生酱烧饼。
炉子内壁的空间不大,最多可同时烤七八个烧饼,再多就贴不下了。
因此两口子倒也不着急垒饼,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呢,做多了卖不出去岂不是浪费?
随着第一炉烧饼出炉,徐氏饼摊迎来第一位上门的顾客——竟然是同层楼的吕建业父子。
“老徐,老徐你们怎么跑这儿来卖烧饼了?害我在厂门口等了半天。”
“爸爸你先别唠嗑,给我买烧饼!”
“买买买!这臭小子昨天喊了一天烧饼,烦死我了!”
吕建业拿出一张两块钱递给徐茵:“茵茵,昨天的白糖烧饼有的吧?我要两个,再给我一个椒盐的,一个花生酱的。”
“吕叔叔,现在只有流心红糖,其他的还要等几分钟,下一炉是花生酱。”
“我要红糖!我要红糖!”
吕家的小胖子嚷了起来。
“那白糖的换红糖。”
“好嘞。”
徐茵用裁好的油纸包了个红糖烧饼给小胖子,让他拿着慢慢吃。
另一个红糖烧饼被吕建业拿去了,他尝了一口:“呼!这个红糖也好好吃!比白糖好吃!难怪要贵一毛钱,一分价钱一分货……”
父子俩蹲在烧饼摊前埋头吃烧饼,脸都要埋到烧饼的红糖蜜汁里去的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上班的机械厂职工。
闻着空气里甜丝丝的红糖味,没吃早饭的职工好奇地走过来:“这里啥时候多了个摊子?卖的是啥?烧饼啊?多少一个?哟!这烧饼价格有点贵,都赶上食堂卖的两倍了。味道咋样?好吃吗?”
“好吃!”
“好次!”
吕家父子不仅是活招牌,还是代言人。
尤其是小胖子,吃完一个红糖烧饼意犹未尽,拽着他爹的袖子说:“爸,我还要烧饼!我还要烧饼!”
小孩子的表情不会作假,机械厂职工赶紧摸出一张五角钱:“给我一个红糖的,一个椒盐的。”
“我也买个红糖的尝尝。”
“老板,我要一个花生酱的。”
“我喜欢咸口的,给我两个椒盐烧饼。”
“……”
饼摊前围得水泄不通。
前一刻还在担心会不会有生意的徐伍一两口子这一刻忙得手都不够用,恨不得再生出一双手来才好。
机械厂的上班时间要到了,职工们等到自己要的烧饼,边吃边进厂,嘴里说着:
“这烧饼好吃是好吃,就是贵了点。”
“是有点贵,但味道也是真好。”
“我买的是流心红糖的,红糖汁浓稠得跟溏心蛋似的,甜而不腻,真的很好吃,明天还想买。”
“那我明天也尝尝红糖的。”
“我明天买个白糖的。”
“我还是喜欢椒盐的。我对甜食兴趣不大,不过回头可以给我妈带个甜口的。不晓得傍晚还在不在。”
于是,有人老远回头问:“老板,你家的烧饼摊,下班还来摆吗?”
“……”
这大大超乎了两口子的想象。
早上的摊还没收,就有人催夜摊了。
“闺女,傍晚出摊吗?”
徐父擦着汗淋淋的脸,问徐茵。
徐茵正在数钱,数完一叠毛票,用橡皮筋扎起来放到钱盒子里,才说:“我无所谓啊,你们想来就来。”
“来!”马春芳这会儿心头火热,她刚才看闺女数钱,光毛票就有十二三块,剩下的一块、两块、五块纸币加起来二十块妥妥的,也就是说光早餐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