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春节到来时,距离极寒降临已经过去一年半了。
许是营养充沛,四个孩子往上窜了半个头,去年的衣服穿上身,衣服袖子短、裤子吊脚脖,本来还没想好给小伙伴准备什么新年礼物,这下不用头疼了,直接一人发了一套新衣裳,从里新到外。
内衣和秋衣裤多发了两套,因为地堡暖和,秋衣秋裤柔软富有弹力,他们喜欢穿着秋衣裤在卧室和活动区蹦跶。
小了的衣服、鞋袜洗干净叠整齐按衣服厚薄分别装进四个大整理箱。
搁以前,福利院收到的捐物里,像这种新旧程度的衣服算是极好的了。
他们穿不下,或许以后有机会给弟弟妹妹穿。
事实上,没等以后,当晚,徐茵就提着整理箱去贸易区摆摊了。
别看是二手衣物,但孩子们保护得很好,洗得也很干净,徐茵一摆出来,就有不少家长蹲下来问怎么卖的。
“不卖,随缘送。”徐茵说。
一听随缘送,本来没打算买的也围了过来,心里盘算起了小九九:
这毛衣看着不错,拆了重新织,说不定能给自己织件毛背心。
哟,秋衣套装纯棉的,面料柔软亲肤,裁开应该能做两条内裤。
这鞋子不错,还是保暖的防水面料,给自家孩子穿大了几码,但当拖鞋或外出套鞋穿可以。
这羽绒服居然100%纯鹅绒?小是小了点,但没准可以拿它跟其他有孩子的家庭换点别的东西……
徐茵拿出一根塑料小棒,点到谁就让谁回答,三秒答不上来淘汰。
问题不难,都是关于孩子的:
“孩子几岁?”
“身高多少?”
“体重多少?”
“头围多大?”
“平时穿几码衣服?”
“脚长几厘米?”
“鞋子穿多大?”
“挑食吗?”
“最爱吃什么菜?”
“最喜欢的玩具?”
“……”
不少自称是家长的男人、女人都被问得哑口无言。
给半分、一分钟的还能想个合适的答案出来,可三秒……谁答得上来啊?
能答上来的基本上都是亲妈,很多亲爹对自家孩子具体的身高、体重、头围、码数也完全没辙。
而答上来的亲妈队伍里,三分之二也无缘今日份的赠送,因为她家孩子不是太小就是太大,再不济就是太胖,穿不了这些衣服。
剩下三分之一,徐茵让他们抓阄,平分了这四箱二手衣物。
有个老太太听到消息赶过来,但还是迟了一步,见这么好的衣服没自己孙子的份,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我苦命的孙孙啊!你爹妈走得早,把你丢给我,我一把老骨头了,能给你什么好生活?连人家穿剩下的衣服都没你的份啊,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还没走的一个年轻妈妈以前和这个老太太是楼上楼下的邻居,悄声对徐茵说:“你快走吧,被她缠上麻烦了,她是什么便宜都要占,占不到就坐地上撒泼,以前就老这样,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
“她家什么情况啊?”徐茵问。
“唉,还能什么情况,那会儿降温又停电,社区大广播一再通知我们尽快撤到商城负二层,物资力求精简、只带必需品。她这舍不得、那舍不得,自己带着孙子跟着大部队先来了基地,儿子、儿媳妇被她留在家里打包,晚了一天,活活冻死了。”
“……”
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孙子呢?多大了?”
“今年八岁了,打小被家里宠坏了,经常抢我们家孩子的玩具、吃食。”
“可不是,前儿为了夺一颗糖还是什么,打伤了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呢。”
“那小孩儿我知道,老林的小儿子。说起来,老林两口子才叫死得冤,明明是做好事,唉……”
徐茵没有继续往下听,卷起地毡就撤。
那老太太大约想通过嚎啕大哭引来徐茵的怜悯,然后好送她点什么,没想到拔腿就跑,别说东西,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气得破口大骂:
“还是年轻人呢,一点都不尊老爱幼!还说送温暖做好事,狗屁!我看你跟这些人一样,全都是黑肠黑心肝!天下乌鸦一般黑!可怜我的孙孙哟——”
“……”
徐茵大步流星走出贸易区,听到一道略感耳熟的声音:
“韬韬你怎么在这儿?多冷啊!快进去!”
“我等哥哥。”
“哥哥回来啦!今天拿到2个贡献值,你一个,我一个。”
“哥哥真棒!”
“夸哥哥的时候能不能眼睛看着哥哥啊?我看你的眼睛全粘贡献值上了,都给你吧小财迷!”
“我才不是小财迷,李奶奶说,贡献值很有用的,以后能换房子。”
和徐茵擦肩而过的正是是当初送她两只小奶狗的林家兄弟。
她记得大的叫林晨,小的好像叫林韬。
咦,姓林?
又见林韬的小鼻梁贴着创口贴,额角还有点小淤青,莫非他就是大家口里那个被老太太孙子夺糖的可怜小孩儿?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