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说这话确实有忽悠成分,但也不是信口开河、毫无根据地忽悠婆婆。
她今天早上又去松雪院看过薛昭瑾了,依旧屏退下人,给他喂了一支特能营养液和几口灵湖水,然后给他翻身、按摩、针灸刺激穴位。
把脉时,发现他的心率似乎比前一天稳健了少许,可见灵湖水或是营养液在起效果了,继续投喂、继续刺激,醒来还是有希望的。
之所以给出半年期限,这不是婆婆的身体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调理嘛。
到那时,就算薛昭瑾没醒,婆婆失望之余又重投佛祖怀抱——斋戒吃素、长跪诵经,身体又有本钱了不是?
钟敏华见儿媳妇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又想到她在南方寺院住了这么多年,不由信了。
可能更多是一种祈愿吧,祈祷儿媳妇所言成真——儿子真的会在半年后醒来!
半年是吗?三年都等下来了,半年算什么?她等!
“好!我听你的!”
钟敏华喉口哽咽:
“只要昭儿能醒来,让我干什么都行!”
徐茵也不让她干什么,只让她吃好喝好心态放平。
不过一点也不让她干,无聊了会不会又跑去家庙长跪不起地诵经?
于是就说:“母亲,咱们东院确实该好好捯饬捯饬了,二婶这两日虽然派了人过来修缮屋顶、粉刷院墙,可母亲您没看到这些人干活,跟个算盘珠子似的,拨一拨才动一动,不拨就不晓得该干什么。依我说,咱们自个的院子,还得咱们自个多上心,否则照这个进度,等昭哥哥醒来,还是乱糟糟的没眼看。”
钟敏华原本没觉得那些下人干活有多磨蹭。
一来她不清楚检修房顶、更换瓦片、粉刷院墙究竟需要多少时间,她嫁人前是千金小姐、不需要操心这些琐事,嫁人后虽是一房主母,但上头有老太君、夫君,大事有他们主持,小事只要她发个话,自然有人跑腿去干,从没想过底下的人干活有没有磨洋工。
如今涉及到儿子,钟敏华自然就上心了:“茵茵,那你说怎么办?你二婶拨来的人总共就这些,再问她要,又该有闲话了。”
“不问二婶要,咱东院又不是没人,母亲,您再多坐会儿,我让翠碧去取名册了,咱娘俩合计一下,给东院的下人重新调整一下岗位。”
因还没有分家,大房手里的名册也仅仅只是名册,下人们的卖身契大部分捏在老太君手里,小部分在二夫人手上。
大房没有随意增减下人的权利,人手不够可以申请添人,看哪个下人不顺眼可以申请换人,犯了错严重的可以鞭笞一顿扔出东院,但最终是发卖还是别的处罚则由拥有卖身契的主子定夺。
这就是管家权的好处。
也难怪古代后宅的女人们,为了掌家权,明争暗斗,宅斗永无休止。
别以为“宅斗”只是围绕男主人进行,其实后宅女人大多数时候,真正想要的是掌家权、话语权。
只不过古代以夫为天,男主人的心在谁身上、人在谁屋里、谁得了宠怀上了男主人的子嗣,谁就离掌家权更进一步。
这么一分析,这古代男人,似乎比现代男人更像工具人一些?
就在这时,守门的家丁站在天井里汇报,说是薛二爷差人抬了几箱食材过来,说是歉礼。
自从薛大爷去世、薛大公子又昏迷不醒,但凡需要主子出面给大房送点什么东西,来的都是二夫人,薛二爷已经很久没迈入东院大门了。这次纯粹是来替他夫人善后的。
看到东院萧条的景象,他心里把二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自己住的院子白墙黑瓦红椽柱,粉刷得要多亮堂有多亮堂,再看看东院,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不受宠的妾室的居所,哪看得出来是正经大房的院落啊。要是传出去,外人还以为自己这个弟弟有多欺负寡嫂呢。
薛二爷咬咬后牙槽,临时又让下人去西院,把他书房那对珐琅彩百花落地花瓶抱来,添到歉礼礼单里。
但为了避嫌,到了院门口,他指挥下人把东西抬进去,自己就不进去了。
徐茵陪婆婆到院门口朝薛二爷致谢时,因大脑还在自动脑补“男主子工具人”理论,看到薛二爷,不觉间流露了一把同情的神色。
薛二爷:“……”
他是身上衣冠不整还是哪里不对?
侄媳妇的眼神咋这么怪?
即便有徐茵这个儿媳妇在,叔嫂也不宜多处,薛二爷客气地说了几句,自然不外乎“内子不懂事,还请嫂子莫怪”之类的客套话,之后就离去了。
徐茵陪婆婆去前厅看了眼薛二爷送来的致歉礼,除了那对流光溢彩的珐琅花瓶,其余都是食材,高档的有燕窝、人参、灵芝、鱼翅、花胶、鹿茸、鹿肉、熊掌、火腿、上等花蜜等;普通的有鸡、鸭、鹅、猪、鱼干、虾干、各种蛋,以及林林总总的调味品……
别说,送的还真是时候,小厨房正需要这些食材。
因是二房的致歉礼,这些肯定不计入公账,花的不是二爷就是二夫人的私房钱,如果二爷没有私房钱,那只能是二夫人掏腰包买的单。今晚不知会不会又摔几个茶盏、碗碟。
不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