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徐茵帮上门委托的村民犁完地,如期把拖拉机送回了农场。 看到擦得锃亮如新的拖拉机,以及加满柴油的油箱,于师傅直夸她会做事,还问她毕业了有没有兴趣来农场开拖拉机。 徐茵:“……” 有点囧。 “哈哈哈……”于师傅笑起来,“知道你们姑娘家爱白净,不喜欢这类太阳底下的活,我也是开个玩笑。行了,你赶紧回家吧,一会儿天该黑了,这些别忘了。” 于师傅送了她不少农场种的甜瓜、蜜桔、脆梨。 徐茵没好意思白拿,走之前往他怀里塞了盒囤在系统仓库以便随时投喂小侄子的姜糖饼干和大白兔奶糖,推着自行车一溜烟跑了。 “这孩子……”于师傅看着怀里价格不便宜的饼干、奶糖,笑了。 农忙还没过,但老徐家今年轻松不少,提前犁完了地、肥了田,就等插秧了。 天空淅淅沥沥飘起小雨,徐母也没那么着急了。 谷子在大太阳底下暴晒了四五遍,彻底干燥了,留出上交的公粮,其余装满几个大箩筐,一筐筐搬进谷仓。 “今年收成不错,你哥寄来的工资,不买黑市粮,想必也够吃了。” 徐母剥着豆荚,时而抬头望一眼院子。 徐茵撑着伞,给鸡舍遮了块挡雨板,顺便喂了把米糠,走回屋檐。 “既然够吃,您别老省着只煮一点点,肉不够吃,饭好歹让我们吃饱嘛。” 徐母好气又好笑:“这几天三顿都是干饭,还没让你吃饱?” “我是饱了,可嫂子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怀着孕,别的也就算了,饭总得让她吃饱吧?” 徐母闻言撇撇嘴:“她又不下地,吃那么多有啥用。” 整个农忙,家里人都在地头忙活,就大儿媳妇躲在屋里,说是做衣服,谁知道有没有偷懒。 她看不惯,每顿饭只留一点点,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她不下地,但她做衣服,咱家的进项全靠她。” 徐茵拿了把小板凳,在徐母身边坐了下来,一边陪她剥毛豆,一边小声掰扯。 “妈你想,城里人吃商品粮,每个月工资也就那么点吧?嫂子这几个月挣的,买商品粮来吃的话,天天大白米饭吃到撑都吃不完。” “行了行了,我这是为了谁呀!” 徐母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闺女的头。 “小没良心的,你现在就帮着你嫂子对付我吧。” “那怎么可能呢!” 徐茵忙讨饶。 “我也是为咱家着想,万一嫂子一生气,不做衣服了,咱家岂不是没这笔进项了?再说了,她肚子里怀着的不也是您亲孙子、我小侄子嘛。嫂子吃饱点,受益的不还是咱老徐家的人?总比生出来个僵瘦瘦、病歪歪的好吧?要真生出个病秧子,妈你以后不还得拿出钱给他吃药打针?得不偿失啊。” 见徐母神色松动,徐茵再接再厉哄道: “还有啊妈,我想好了,高考就报服装设计专业,这行业现在才起步,近几十年一定吃香,嫂子做衣服的手艺好,我想让她教教我,外头拜师不仅要请客、送礼,还收拜师费,咱是自己人,这笔开销肯定省了,但就怕嫂子不愿倾囊相授……” “她敢!” “哎哟妈,咱要怀柔政策。” 徐母狐疑道:“怀什么?肉?没听过!我只在收音机里听过大棒政策。” 徐茵幽幽道:“那是对敌人的,对自己人能用大棒吗?” 徐母仔细一琢磨:也对!不管怎么说,儿媳妇嫁到自己家,总归是老徐家的人,肚子里还怀着老徐家的种,“敌人”是无论如何谈不上的。 “行吧,那就按你说的来,给她吃饱点嘛,还有啥?态度好点?我哪时候待她差了?”徐母的嗓子又大起来。 看到闺女一脸不认同的表情,撇撇嘴改口:“行吧行吧,你说咋样就咋样。” “老徐!老徐在家吗?” 娘俩正唠着,村支书背着手踱进院子。 “老支书,啥风把您吹来了?雨天路滑,当心着点。”徐母起身相迎。 村支书是来找徐茵帮大队开拖拉机运公粮的。 村里的拖拉机队前些日子不是去城里拉砖了么,今儿才回来。那些没能赶上徐茵借来的拖拉机、不得不排队等老黄牛犁地的人家,心里正不平衡。 见拖拉机队那帮小后生拖到现在才回来,还嘻嘻哈哈在车斗上打闹,不禁当他们的面抱怨了几句,嫌他们不分轻重缓急。 然后那帮年轻气盛的小后生撂担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