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立冬,但风里总掺着一股寒意,街边绿化树上的冰化成了水从叶尖滴落,人行横道湿漉漉的。
R国的天总是阴晴不定,上午还是万里无云,下午就乌云遮日。
罗彬拿着手里沉甸甸的资料,却第一时间来到了烈士陵园。
“唐康,我帮你抓住他了。”
男人换掉制服,特意换成黑色衣服,一手资料一手花,从兜里掏出一包没开封的红双喜牌的烟。
“他承认了罪名,几十年前的还有现在的都承认了。”
“你没看错,这厚厚一沓资料都是他的口供。”
“就连我师傅,那样身经百战的人,看了都脸色发青的从审讯室出来。”
“我刚才翻来看了下,两条腿差点炭化,膝盖软到地上。”
罗彬坐在墓碑旁,一个人自言自语,却有一种老生常谈的感觉;他抬手擦去眼下的泪,清了清哽住的嗓子,调整半天情绪,最后还是呜咽的哭出来。
他说:“这里的口供记录了他怎么伤害你父母的过程,一些只字片语不敢翻开第二次。”
说了很久,他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想抽烟,摸了一下兜里空空如也,于是又拿起放在墓碑前的烟。
“给我抽一根。”罗彬十分客气,自己点了根,还特意再点一根竖在墓碑前。
白烟喷薄而出,升腾飘散。
他续叨了很久。
大多数是在讲他抓住罪犯的过程,讲不出什么惊天动地,只能讲幸好他抓住了。
头顶聚集了厚厚的乌云,闷雷响彻天际,罗彬抬头看了看天色。
“兄弟,今天天气不好,我特意赶过来给你报喜,希望你在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本来觉得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应该也不喜欢花,但我都进去花店了,好歹也买一束吧。”
“那些花都长得挺漂亮的,我都给你拿了些,也给你美一个。”
末了,罗彬准备走的时候,突然顿住脚,又回头看着墓碑上那个阳光少年的黑白照片,抿唇轻笑:“对了,薛莺能说话了。”
“就是你舍命救下的那个女孩。”
“她现在是一名孤儿院的生活老师,有好好生活,好好成长。”
“你可以放心了。”
有些人从这个世界匆匆走过,明明那么年轻,生命却流逝的那样快。
有的人觉得为了别人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不值得,那是因为那些人不是英雄。
当然不是鼓励人要牺牲自我为代价。
而是,不畏危险,为了正义,为了大义的精神。
唐康就是英雄。
他虽然年轻,但有着常人没有的毅力和勇气,他就是英雄。
要下暴雨的时候,罗彬终于肯收回视线。
空气闷热,罗彬抬头又看了眼天,漆黑的就好似傍晚一样。
“我走了,好兄弟,下回来再给你带酒,今天来还带着公事,不方便。”
这次,他是真的走了。
男人步伐沉稳,腰背挺直,离开了烈士陵园。
狂风骤雨顷刻压倒野草,将世界吹的凌乱。
这天气长达半个多小时,诡异的是只有半个小时,天上的乌云又退散,太阳被放了出来。
金辉倏然洒下,世界清亮,依然美好。
克里斯以多重重罪被判死刑,立即执行。
在执行枪决的当天,他提了个要求,就是想见一见姜念念。
自然没有如他所愿,不过可以以书信的方式,替他传达到位。
——
医院。
姜念念的情况只是虚弱,而霍祈差点流血过多,濒临休克。
虽然医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的,但打心底里给他竖个大拇指,夸一句:真男人。
景谦听说他们住院了,便借着空闲时间探望,为了方便,利用职权给他们俩安排了同一间病房。
男人身形一如既往的干瘦,穿着白大褂,架着银色边框眼镜,脸上的表情淡漠如厮。
“你们俩也真是歹命,隔三差五就往医院跑,就跟安家了似的。”
他性格挺孤僻的,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再者因为他哥之前的恶劣行径,他想交一个朋友,难上加难。
入夜,景谦端来了两碗小米粥和几碟小菜,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已经醒过来的姜念念。
“醒了?应该饿了吧,吃点东西吧。”景谦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服务还是挺周到的。
他把所有的小菜都端给了姜念念,剩下一碗小米粥放在霍祈病床旁的床头柜上。
少女脸白如纸,眼睫半开,兴许是头晕的缘故,晃了晃脑袋,皱眉靠在床头。
等她意识清晰后,看清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男人。
是霍祈,他面色发白,安静的躺在哪儿,脆弱的像瓷器一样,一触即碎。
“阿祈……”姜念念一下床,双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好在景谦手疾眼快,上前急忙扶住。
“他没事,别紧张。”景谦声音放柔了些,将人扶坐在床上。
姜念念贸然起身,头重的像个大摆锤一样,差点向前栽去,她焦急的想再起身,景谦只能扶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