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汨珞从沈府出来,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一身,便前往小厅见客。
甄老夫人余光一闪,望着眼前一步步走近的少女,有些恍然。
甄汨珞生得有四五分肖父,热烈如火,英气逼人。
桐屿那孩子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去年,在儿子书房中听到自家儿子竟然惦记侄儿爵位,她想劝阻,最终却没再提半个字。
反倒是桐屿的女儿,如今的凌王妃,为中毒濒死的她伸冤,思及至此甄老夫人眼中隐隐有些愧疚,到嘴边的事情也觉得难以开口。
“叔祖母这茶喝的可还顺口?”甄汨珞寒暄道。
“王府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老身也是托王妃,才能有这样的口福。”
甄老夫人的表情慈爱又谦和,“桐屿那孩子是有福的,两个女儿都嫁到了好人家,徐州百姓们都说王爷宠爱王妃,如此,身为长辈,臣妇也就高兴了。”
甄汨珞嘴角的笑容不变,听着甄老夫人跟自己打感情牌。
“每每见到您,臣妇总是想起那两个可怜的孙女,一个生母早逝,在继母的磋磨下长大,另一个也叫她娘给教歪了,流年不利,你叔父又被调任去了幽州,我身子一日比一日差,若有一天臣妇撑不住了,还不知道孙女孙子会何去何从。”
甄汨珞眼帘微垂,令人看不出喜怒,“叔祖母,大可直言。”
甄老夫人顿了顿,压制住心中的羞耻感,强打起精神说道:“臣妇想求王妃多加照拂我那两个孙女,尤其是……画姐儿,画姐儿聪慧,最重要的是她乖巧听话,以后一定能好好侍奉王妃……”
她话音未落,却听那紫衣少女发出一声嗤笑。
甄汨珞一双威仪的美眸直勾勾地盯着甄老夫人,“老夫人您是对本王妃有所愧疚是吗?”
甄老夫人唇瓣轻泯,正襟危坐,想点头又不能点头。
甄汨珞却摇头,放下手中的茶盏,不赞同地说:“老夫人,您是因为叔父的事情愧对我是吗?但今日你还说说了这番话。”
她表情不变,苗条的身形坐在主位上却如同一座大山,渊渟岳峙,从容不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今日本王妃的话就搁这,凌王府不纳妾,谁要是敢往府里送妾那就是跟本王妃作对,懂了吗?”
“你那小孙女是什么德行你自己心中清楚,甄老夫人,本王妃给你指一条明路,你与其左右钻营求爷爷告奶奶,还不如好好教导孙辈,让她们改改那副惹祸的性子!”
这话几乎就是半点情分也不讲了,甄老夫人脸色惨白,一双苍老的手交叠在一起,无助地颤抖着。
她也不想的,可画姐儿钻牛角尖,死活要嫁进王府,甚至嚷嚷着哪怕要做一个通房,自己不同意,画姐儿就要撞柱自尽,一定要自己这个祖母走上一遭。
甄老夫人闭了闭眼,她原以为王妃岁数小,她一把年纪卖卖惨,求着王妃同意画姐儿入府,日后让画姐儿给王妃做左膀右臂,挡着其它女人,王妃也不见得会拒绝……
甄汨珞神情透着一丝冷意,嘴角的笑容都弯下来,抬手举起茶盏,“如果甄老夫人没别的事情就请离开吧。”
甄汨珞能理解老人的一片苦心,可甄老夫人再怜惜孙辈,也不该来踩自己一脚。
甄画凭什么就以为自己会答应?
就凭她不要脸吗?
她已经从牢房那边的周氏口中知道不少东西,其中就包括甄老夫人知道甄桐言的某个秘密。
她明知道甄桐言欲对侄儿一家不轨,一不作阻止,二不作挽救,如今还敢仗着亲戚身份来蒙骗自己。
甄老夫人无措地站起身,自然是没有脸面再呆在这里,只能起身告退。
甄汨珞早有预料,当晚会陵城那边的探子就传来消息说,甄家二小姐又哭又闹又要上吊,口口声声嚷嚷着爱慕王爷,被甄府的下人堵了嘴带回府中,但这消息还是在会陵城百姓口中传开了。
甄汨珞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甄画这是走投无路开始狗急跳墙了。
甄汨珞翻动着手上的账册,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啊,心气高着呢,一国藩王的妾和普通人家的夫人能一样吗?”
“说来,我想起一件事。”她动作顿了顿,“你帮我写一份帖子,邀请沈总兵的夫人和女儿。”
上次那事她得给沈夫人说说,沈攸宁“属下难以理解。”飞羽在一旁抱着小橘猫,眼中满是不屑,“这甄二小姐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就算在白山寺出了洋相丢了人,一狠狠心嫁到没有风声的外地好歹也是个正头夫人,怎么就上赶着给人做妾呢。”
挺好一小姑娘,可别糟了人家的腌臜手段。
甄汨珞越想月投入,连秦临渊什么时候回房,而飞羽悄悄退下都不知道。
直到一双强劲有力的胳膊从背后揽住她的腰身,甄汨珞一个激灵,身体已经被他搂着坐在床榻边上。
秦临渊的眼睫又黑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