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当所有学生都放学回家之后。
陈解元留了下来。
他与周君屹坐在学堂之中坐而论道。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茶杯道。
“请。”
“请。”
茶杯放下,陈解元率先发问。
“假如你所想有违理法又当如何?”
“何为理法?”
“道理之所在。”
“谁的道理。”
“读书人的道理。”
“谁是读书人?”
“这……”
陈解元心中犹豫片刻,随之道。
“古往先贤,程朱理学。”
“那这么说在陈兄心中,只有程朱理学门下之人才是读书人?也只有他们的道理才是道理?”周君屹微笑问道。
“不是。”陈解元当即否定。
哦?
周君屹有些好奇。
陈解元坦然道。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也,而天下也非程朱理学一家。”
“远的不说,单说诸夏。”
“诸子百家,显学不在少数,除却阴阳家、兵家、医家等旁门,其余当皆可为读书人。”
“而读书人之中也有很多种,小说家、名家、儒家、墨家等。”
“如此若再要细分,比如儒家。”
“儒家有孟学、公羊、程朱、杨朱等诸多分支。”
周君屹微微颔首:“看来是我想差了。”
陈解元笑了笑:“周兄有如此想法,其实也正常。”
“毕竟时代变迁,现在于诸夏,诸子已然没落,显学于朝堂唯有程朱矣。”
“那陈兄,你觉得程朱对吗?”周君屹问道。
陈解元微愣:“此乃圣人学,自当对。”
“真的?”周君屹发出灵魂拷问。
闻言陈解元当即吓了一跳。
“周兄慎言啊。”
周君屹微笑摇了摇头。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只是论道而非争道。”
“无碍的。”
听此陈解元也不好说什么。
但不知为何内心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随之又听见周君屹问道。
“敢问陈兄,程朱距今已经多少年了?”
闻言陈解元想了想然后道。
“程朱于上古道宋光大,距今大概有三四千年。”
周君屹点了点头:“那在程朱之前,是哪家之学于朝堂称尊?”
“自当是公羊。”陈解元脱口而出。
周君屹再度点头,随之又发出灵魂拷问。
“那为何程朱能代替公羊?”
“难道比起程朱,公羊就错了?”
听此陈解元再度为之一愣。
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因为这个问题,他们这等读书人还真没想过。
毕竟从小接受儒家思想教育,尊程朱。
在他们心里,虽打心底的认为程朱无错。
但这并不代表,在此之前的公羊、孟学等诸多学说是错的。
毕竟孟学的开创者乃上古亚圣孟子,而公羊于神汉时期又造就无上王朝。
因此在陈解元心中,程朱虽为主,但其余诸子圣贤之说亦为对。
此时周君屹看着陈解元沉思的样子,忽然道。
“其实这其中的道理很简单。”
“包括刚开始陈兄所问我的问题。”
“假如你所想有违理法又当如何?”
“我的答案是,倘若所想符合天地公道于世间生灵有益,利国利民,那违理法又如何?”
陈解元瞳孔紧锁,他双目瞪圆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君屹。
“周、周兄,你可以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君屹神情依旧风轻云淡,他淡淡道。
“自当知晓。”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是程朱的读书人。”
“从小学习四书五经,尊圣人理法。”
“子子父父,君君臣臣。”
“理法成框架,将所有人的心都禁锢其中。”
“早已不适应这时代。”
“程朱并没有错,相反他能取缔公羊,正是说明他有其自身的道理。”
“但这并不代表程朱就一直是对的,因为只有在适应它的时代它才是对的。”
“这就比如在神汉之时公羊为尊,道宋时代程朱为主。”
“这些都是同一个道理。”
周君屹的话音落下,整个学堂内一片寂静。
陈解元后背早已大汗淋漓,他坐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因为刚才周君屹的那番话对他的心灵冲击实在太大了。
他实在想不通,如此才学之人怎会有如此泼天想法。
“那在周兄心中,符合这个时代的道是什么?”
良久等陈解元回过神后,他才看向周君屹问道。
对此周君屹不急不慢道。
“其实我也说不清,因为我也在探索。”
“所以才外出游学。”
“不过在我离开之前,我的故人曾指点过我。”
“他曾说过,我的道或许是这八个字。”
一边说着,他手指沾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