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娴努力压下眼泪。她不能哭,不能为那个狼心狗肺的人哭,更不该为自己的愚蠢而哭。 她既知道真相,此事是该想法子告诉父母,以好做应对之策。 苏娴尽量冷静下来,可才走到院门口,就见个大腹便便的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地站在那。 “姐姐总算回来了。”是菀姨娘。 “有什么事。”苏娴没工夫理她。 “也没什么,就前日二爷说赏我三两血燕,让我来姐姐这领。可这两日孩子闹腾我没法出门,今儿才得空过来取。” 句句炫耀宠爱,句句挑衅苏娴。 若是平常,苏娴不想与她计较,但今日...... 苏娴走到青石花\\径下,转身,平静而淡漠地上上下下打量菀姨娘。 菀姨娘被她看得全身发毛,底气不足地问:“姐、姐姐为何这么看我?” “丹砂,身为侍妾,不敬主母以下犯上,该当如何?” 丹砂立即道:“杖三十板子。” 苏娴点头:“杖板子就不必了,掌嘴三十吧。” “是。” 菀姨娘不明白一直好脾气的苏娴怎么突然厉害起来,她心中害怕:“你们要做什么?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二爷的种。” 丹砂道:“姨娘也说了,二爷的种在您肚子里,夫人罚的却是姨娘的嘴巴,关孩子什么事?” 菀姨娘懵:“你们就不怕万一有闪失,二爷拿你们问罪吗?” 苏娴看得腻烦:“只管掌嘴,若有闪失......” 她视线落在菀姨娘肚子上,轻飘飘道:“不就是孩子么?回头我再给二爷多纳几个妾室,生十个八个就是。” 菀姨娘惊恐,这回才真正害怕起来。 苏娴懒得再留,吩咐院门关上,然后回了屋。 屋外,响起啪啪掌嘴的声音。 . 陆安荀入刑狱司,事情柳暗花明,林家和苏家皆松了口气。 此时此刻,刑狱司后院厢房内,满室飘香。 苏绾一身男子装扮坐在椅子上,面前一只金黄焦嫩的烧鸭,并一盘薄饼。 她拿起薄饼,先在上头抹了些酱汁,然后放上葱、嫩油油的青菜,再放两片烧鸭包裹起来。 “啊——张口。”她递过去。 陆安荀坐在对面,用小刀片鸭。闻声,一口将薄饼咬去。 “好吃吗?”苏绾问。 陆安荀点头:“刑狱司不是人待的地方,伙食居然半点也比不上人家开封府,亏他还这么威风凛凛。” 祁渊不重口腹之欲,况且平日办案忙,三餐都不见得准时,何况吃食。整个刑狱司但凡忙起来,人人叼一个馒头的情况屡见不鲜。 陆安荀连吃了两顿馒头,寡味得怀疑生人,所幸苏绾做的烧鸭来得及时。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香喷喷,全然没发觉外头站着一人。 当然,陆安荀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继续享受苏绾给他包薄饼。 “富贵怎么样了?”他问:“我不在家这几日,它还乖吧?” “你儿子乖着呢。”苏绾说:“今早我出门时,还给它吃了碟小鱼干。不过富贵近日越发娇气了,鱼干稍微苦涩些就被它吐出来,这挑食的毛病跟你亲生一样。” 祁渊在外头听得嘴角抽抽。 如此又等了会,见陆安荀故意晾着他,索性咳嗽出声。 苏绾听见了,探头一瞧,又赶忙缩回脖颈。 陆安荀问:“见到鬼了?” 苏绾摇头,这位可比鬼凶。 虽然听过他大名无数,可近距离见面还是头一回。适才只一眼就觉得浑身发寒。 祁渊这人冷硬孤傲,仿佛世间除了办案没什么令他感兴趣的东西,穿衣不是紫就是黑。 他今日一身漆黑长袍,人高马大立在院中。眉目疏离犀利,那双褐眸永远压在薄薄的眼皮下,不像来谈事,像来寻仇。 苏绾赶忙收拾东西:“祁大人来找你了,我先回去。这只烧鸭给你留下,你若还想吃别的让人传信给我,我都给你弄来。” 陆安荀舒坦,头一回觉得苏绾温柔贤惠。 苏绾收拾好,抬脚出门,经过祁渊身边时,福了福。 暗忖: 这人好冷,看谁都像看犯人,也不知以后哪个倒霉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