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饶有兴致看了一眼客商。
客商眼神闪躲,不敢看朱柏。
这种容易被当场拆穿的事情,这个客商绝没有胆子来诬告。
所以银炭肯定是被留守左卫给贪了。
那他怕什么?
反正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留守左卫肯定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才会有人想要捅出来。
朱柏想了想,说:“今日反正也无事,我们便去留守左卫看看。”
他叫人拿了一套牙行经纪的衣服给那客商换上:“你且跟着我们,本王没叫你说话,你就别说话。”
说完对张玉递了个眼色。
张玉会意,叫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夹着那客商。
既防人害他,也防他害人。
应天城的正阳门到皇城的承天门不足百丈。
照理说城门应该离皇城远些。万一敌人攻打应天,攻破了城门,守卫也可以多拖延一些时间。
可是护城河的位置移动不了,所以能征善战的老朱,就把亲军卫的四个卫和八个京卫的府衙都安放在正阳门到皇城之间。
其他卫所围绕皇城各门和应天城各门驻扎。
有点重兵把守的意思。
朱柏进留守左卫的府衙时,指挥使蔡达有点懵:我们跟这“小阎王”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着。
他怎么忽然想来到这里来串门?
朱柏没等蔡达行礼招呼,就东摸摸西看看,直奔内堂:“哇。这个刀帅,好大。哇,这个方天戟牛。”
蔡达一连声叫着上前阻止:“诶诶诶,殿下,这里是军机要地不可……”
朱柏头也不回拿出“如朕亲临”的牌子。
蔡达的声音掐灭在了喉咙里。
朱柏指着后院的一排排房门紧闭的房间:“诶,这些房间里都有些什么好东西。打开来让本王开开眼。”
张玉他们就动作麻利地把后院所有房间都打开了。
一堆一堆的货,把那些房间堆得满满的。
“哇哦,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朱柏点头过去看了看,说,“啧啧,这一堆可是上好的长绒棉,最适合纺线织布。眼看夏日将尽,早些准备冬衣秋衣也不错。”
他回头对富贵说:“你来估一下价格。”
富贵说:“寻常棉花百斤都要五到八钱银子了,这长绒棉一两银子百斤不算贵。这一堆少说五百斤,至少五两银子。”
朱柏又指着两车银炭:“上好的银炭。寻常木炭百斤不过三五钱银子,这个银炭的品相至少能卖到二两银子。”
蔡达额头上开始冒汗。
朱柏仔仔细细不厌其烦地估价了一轮,问指挥使:“留守左卫真是门路广啊。官牙局都见不着的好东西,你们这里竟然应有尽有。”
蔡达尴尬到无以复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自圆其说。
朱柏笑了笑:“说不出来?本王来帮你说。但凡路过正阳门的客商。你们只要看见是个生面孔,运的货物你们又用得上,就以检查之名扣下,每车拿下来一些。反正那些客商人生地不熟,也无处告状,又没有证据,只能吃哑巴亏。”
蔡达不出声。他打算抵死不认,横竖朱柏也管不着他。
朱柏坐下,对张玉说:“张大人,劳烦你跑一趟,拿着本王的金牌去请本王那大表哥,李文忠大人来。本王就在这里等着。”
蔡达慌了,说:“殿下,没必要惊动李大人。”
朱柏挑眉:“哦?这么说,李大人还不知道?”
他知道自己管不了蔡达,就想看看李文忠反应。
蔡达干干吞咽了一下:“殿下,这确实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违禁物品。我们在查验过往客商的时候,对这些货物有疑问,就扣下来详细检查。”
妈的,这是打算抵赖到死吗?
朱柏气笑了问:“哦,哪里违禁?大明律上哪一条说这些东西违禁。既然是违禁物品为何一不上报二不销毁,而是存在这里。”
这里面全是日常所用之物,说上天也不算违禁。
蔡达咬紧牙关不说话,心里万马奔腾:你个“小阎王”管得真宽,我说违禁,它就违禁了。再说了,十车扣两车,这么一点东西,有什么好追究的。
朱柏说:“你当本王年纪小,治不了你是吧。行吧,还是叫李大人来。”
朱柏拿了金牌出来,递给张玉。
张玉正要出去。
蔡达忽然拔出腰刀,对着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客商胸口就是一刀。
“噗”地一声闷响,刀尖深入皮肉数寸。
众人都瞪着那把被晨光照得雪亮的刀。
蔡达拔出刀。
血溅四尺,血腥味在死一般寂静的院子里蔓延开来。
那人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蔡达阴沉着脸说:“此人伪装成官牙局经纪闯入留守左卫府衙,被本官发现后顽抗到底,威胁殿下性命。本官为了保护殿下,无奈将其当场斩杀。”
张玉不敢动,因为蔡达离朱柏太近。
朱橚因为恐惧而浑身不住的抖,却努力移动僵硬的脚步挡在了朱柏前面。
“张大人,你要走就带殿下一起走。”蔡达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