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内政陷入了完全的混乱之中。
国本案、三王并封、建储议、福王之国、楚太子案、科场舞弊案、辛亥京察、忧危竑议、续忧危竑议、梃击案、红丸案、移宫案,这些动摇江山的党争背后的主角是东林、齐、楚、浙、宣、晋、昆、阉党。
晚明的党争,似乎只有张居正当国的这几年稍微消停了一些,之后便是愈演愈烈。
“陛下,党争无任何益处可言,掀起党争者当斩。”张居正再俯首,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
朱翊钧有些疑惑的问道:“先生所言甚是,是先生看出了什么吗?”
“臣只希望是多虑了,迁徙富户至京师,这些富户们收买了不少的笔杆子,臣亲眼目睹徐阶与严嵩争斗,略有担忧而已。”张居正确实是看到了一些征兆,当然也仅仅只是征兆而已。
朱翊钧听闻,面色严肃的说道:“朕会留心的,先生辛苦。”
“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臣唯恐夙愿付诸东流,此臣报先帝忠陛下之职分也,臣告退。”张居正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就离开了文华殿。
朱翊钧的手指在桌上不停的敲动着,张居正单独留下,专门又强调了党争的危害,显然,在他看来,朝中有了党争的苗头、征兆,朱翊钧是不允许党争的出现,打破大明中兴的进程。
“哥,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这一句好啊!先生果然大才!”朱翊镠对张居正的文采,是非常佩服的。
“那是先生引用姜维绝命信里的一句话。”朱翊钧看着朱翊镠,解释道:“时司马昭派遣钟会、邓艾等人五路伐蜀,姜维率军独守剑阁,阻碍钟会主力,而邓艾从阴平偷袭成都,蜀后主刘禅投降后,姜维投降钟会。”
“姜维投降钟会后,用离间计,先害邓艾,后鼓噪钟会反对司马昭,两次离间大获成功,奈何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未能成功,被司马昭所杀。”
“姜维写了一封信给蜀后主说: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
“事后,姜维家人尽遭杀戮,汉室终灭。”
朱翊镠听闻,不住的感慨道:“姜维忠心耿耿。”
朱翊钧想了想补充道:“那个时候,司马昭已经当街弑君,杀死了魏帝曹髦,这样看来,就越显得姜维这份忠心,难能可贵了。”
姜维忠于刘禅,也忠于蜀汉,也忠于他自己,用生命的最后弧光,照亮了那个礼乐沦丧的年代。
朱翊镠认真的想了想,自己顶天就是个刘禅的水平,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刘禅,至少诸葛亮走后,刘禅还让蜀国又撑了三十二年呢。
朱翊钧在文华殿里给朱翊镠讲算学,而全晋会馆里,气氛却非常的压抑,甚至连万士和都在全晋会馆之内,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党魁王崇古说话,王崇古面沉如水。
“诸位,要不咱们晋党,今天就在这全晋会馆解散了好,省得哪天步了张四维的后尘,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还不如早早散了,诸位随心所欲,爱干什么干什么,莫要牵连到我就好。”王崇古放下了茶盏,第一句话就是要解散晋党,众人都惊骇无比的看着王崇古。
“这这这是为何?”王家屏惊讶无比的问道:“王次辅!哪怕是次辅再怕张居正,可张居正也是个君子,他无缘无故也不会赶尽杀绝,王次辅何出此言?就因为我殿上攻讦张居正威震主上威福之权?他敢做,我还不能说了?王次辅胆小如此,何为我晋党党魁!”
“王学士不愧是葛公的弟子啊。”万士和看着王家屏,叹为观止的说道。
葛守礼就是这个憨直的性子,王家屏不遑多让,王崇古不是在点王家屏,王家屏在殿上说的做的,都没有错的地方。
“王学士多虑了,不是殿上之事。”王崇古看王家屏还不明白,选择了实话实话,王崇古经常和葛守礼打交道,对这样的人,说实话沟通效率最高。
“啊?哦。”王家屏呆愣了下,略显尴尬,而后坐直了身子说道:“那次辅为何生气?”
王崇古的目光扫过了一圈,才语气森严的说道:“有人跟迁徙而来的富户眉来眼去,他们的钱你们也敢收,他们的诗会,你们也敢去,这是要干什么?想分家就立刻分家,不想过了就不过了,省得互相耽误了前程!”
“范士纲。”
王崇古点了第一个人名,范士纲猛地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着王崇古,连连摆手说道:“王次辅,我就是去吃了一顿酒,姚光启给了五两银子,说是到的客人都有啊。”
“你把全晋会馆的腰牌留下,走吧。”王崇古看着王家屏问道:“王学士,这是伱的人,你要留他吗?”
晋党分为了两派,一派是王崇古,这一派主要是以晋商为主,实力雄厚,富的流油,但是这一派的进士较少;而另外一派则是葛守礼为党魁时候的拥趸,王家屏、范应期、范士纲,都是这类的人物,钱没多少,都是陕西、山西的进士。
王崇古要处置范士纲,自然要问王家屏的意思。
范士纲和范应期是同乡同族,虽然不是一房,但也算是亲戚,如此严厉的处置,自然是经过王家屏的认同。
王家屏不认同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