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桂芳门前的粥棚架起来了,属李辰这个县太爷最高兴。
五千斤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最起码有效缓解了城内百姓的高压情绪。
李辰亲自到粥棚前施粥,在人前露足了脸面,回去后,在呈往朝廷的邸报上,大言不惭的把闫芳香的功劳揽在了自己头上,给自己的官职生涯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五千斤粮食,也一笔变成了五万斤。
闫芳香施粥,成全了李辰,却坑了另一个人----闫芳芝。
鼎盛牙行的幕后东家,就是她。
她要变得有钱,她要报复,就必须走捷径,发国难财是捷径中的捷径。
鼎盛牙行的粮食,一分进,三分半出,挣得盘满钵满,大有还要上涨的趋势。
这个关键时刻,闫芳香却免费施起了粥,有的商户见宣传效果不错,也有样学样的架起了粥棚,粮价立马得到了有效抑制。
天天有粥糊口,低价卖孩子的自然也少了,闫芳芝的人口生意也受限了。
史掌柜忐忑问闫芳芝:“东家,兰桂芳挡了咱的路,咱,是把姓闫的直接灭了,还是往粥里投毒?”
闫芳芝摇了摇头:“那个陈胜男有背景,平时又像狗皮膏药似的贴着闫芳香不放,咱成算不大,与其关注她们,不如闷声发大财。城里孩子少了,就去城外找,出入城路引我来想办法。”
闫芳香哪知道自己的善举,无形中又伤害到了闫芳芝的利益,又一门心思的扑到绣庄事业上来了。
四季图绣完以后,闫芳香没有刺绣大活,便天天跑到兰桂芳,中午施粥,其他空余时间帮珍娘织锦。
现在兰桂芳的锦布,成了紧俏商口,做贵人们穿的成衣需要锦布,柳掌柜追加的订单还是锦布……
闫芳兰和闫芳草,马不停蹄的织锦、织锦,再织锦,每天只睡三个时辰,累得下巴都快能砸地面钉钉子了。
闫芳香一看这样不行,硬生生把两姐妹撵回内宅补觉去了。
她自己则上了织机,帮赶一赶进度。
因为平日里刺绣,织锦的时候相对少,初步上机有些生疏,一根梭子没握住,掉在了地上。
珍娘见了,弯腰捡起来,帮闫芳香穿过了经线。
闫芳香不好意思道:“珍娘,实在不好意思,人家织锦只用一个人把一台织机,我织锦,反而带上你,两个人不顶一个人。”
珍娘哈哈大笑:“芳香,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就是平时织的少,加上这次图案多了两种颜色的线,冷不丁捋不过来。等你适应了,肯定比我快。你织吧,我先帮你把会儿棱子。”
闫芳香对女红有天赋,加上珍娘打下手,很快适应节奏,越织越快了。
织着织着,闫芳香突然不织了,直勾勾的盯着珍娘手里的棱子,珍娘一动也不敢动,猜测着是图案织错了,还是闫芳香累得眼花了。
大约两炷香过去了,闫芳香才回过神来,对珍娘呆愣道:“珍娘,或许,织机,真的可以两个人配合着织……”
珍娘听得莫名其妙,想再问时,闫芳香已经跑回家去了,让三伢子务必帮她找到老成。
次日中午,兰桂芳刚施完粥,老方突然跑来了,一脸的血,看的触目惊心。
没等闫芳香询问,老方先解释道:“不是我的血,是那些流民的。双方发生械斗,建勋连同村里四个少年被掳走了,让后天以五百斤粮食换人。我在建勋身上撒了追踪粉,想借助阿花寻人。”
闫芳香沉吟片刻:“万一对方趟了河,或把建勋装在桶里,阿花也追踪不到。为防万一,咱们做两手准备,一手准备救人,一手准备换人。”
老方有些犹豫,现在的粮食,比黄金还金贵,运到郊外,肯定会被无数拔的流民盯上,他再也本事,也架不住对方人海战术。
闫芳香明白老方的犹豫,笃定点头:“我来给粮食做层伪装,保证没人会抢粮食。”
第二日,两辆平板驴车备好了,平板底层铺了粮食,盖了破布,然后,就没然后了。
没有其他伪装?
老方一脑门问号的看向闫芳香。
闫芳香转头对三伢子道:“让你召集的人呢?”
三伢子回了闫芳香一个笃定的眼色,傲娇的拍了拍手,从院里走出来十二三个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还粘着血或泥等腌臜之物。
老方仔细辨认了下脸部轮廓,竟然是昊子、老成、阿勇、王风子等老熟人。
几人爬上驴车,奇形怪状的躺在粮袋上,一动也不动,远远的看着,就像是-----一堆死人。
闫芳香对老方解释道:“方叔,朝廷把处理尸体的活儿交给了王丰大哥,大哥很热情,既出车又出人。这样的伪装,连流民看了都嫌弃,更不会想到
还别说,这一招,人见人嫌,狗见狗厌,是最可行的办法了。
闫芳香毫不忌讳的往身上抹了一团泥浆,又将“魔爪”伸向了陈胜男。
陈胜男忙闪开身子:“你要干嘛?”
闫芳香满眼揶揄:“你不是天天黏着我吗?我要伪装成尸体跟去柳河村,你若是去,就得伪装一下;不去,就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