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天,新的暗卫指挥使任命了,万岁爷亲赐名牌-----鹰空。
曾经风头无两的原指挥使-----夜枭成为了历史。
和以往暗卫的秘密退出机制不同,夜枭是活着、且“光明正大”退出的。
吏部将公告贴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连京城里不识字的三岁孩童都知道,令人闻风丧胆的嗜血暗卫指挥使夜枭,本名杨锱城,绰号杨大伢子,江北府临安县赏金猎户,也曾是桐关赫赫有名的无敌先锋官。
此次杨锱城因触犯龙颜,由锦衣卫暗卫四所指挥使,一撸到底,成为锦衣卫明卫八所的一所-----仪銮所的一名小卒子。
仪銮所,所如其名,是负责皇帝出行手执仪仗的侍卫,老百姓俗称的“站桩子”,常年风吹日晒,是锦衣卫中最末等的小卒子。
同时离开暗卫的,还有暗卫四所千户杨铢城。
与大哥杨锱城的命运完全不同,杨铢城的官职不降反升,由过去的从五品千户,升至从四品京城守备营副统领,负责京城治安巡逻事务。
闫芳香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陈胜男的陪同下,嘱咐工匠们装修新买下来的织坊。
贺兰伊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芳香,你们家,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先听哪个?”
闫芳香急切道:“还选什么选啊,不都得说!赶紧的!”
贺兰伊“哦”了一声,言简意赅:“你们家,二伢子升了!大伢子降了!”
见闫芳香和陈胜男一脸懵逼,贺兰伊进一步详细解释:“你们家,二伢子升做什么守备营副统领;大伢子降做执仗打旗的小卒子!”
还以为是多么严重的事呢,闫芳香曾设想过杨锱城被降罪入牢、被贬成庶民,现在的结果,应该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贺兰伊急得不行:“芳香,你咋不急不慌的呢?!你们家男人,暗卫的身份见光了,二伢子身居高位尚能自保,大伢子虎落平阳,刚发通告就被千户罚在卫所门口执仪仗站岗!好些人拿鸡蛋、白菜扔他呢!”
“啥?”闫芳香眼珠子都红了,撒丫子就跑到街上,后知后觉自己人生地不熟,又跑回来拉上陈胜男和贺兰伊,三人一起跑向锦衣卫仪銮卫所。
接近卫所,已经清晰的看见杨锱城身穿小卒子衣裳、手执成人手臂粗、两层楼房高的仪仗竖旗,屹立于卫所门口,稳如山峰。
他身前,围观着无数的百姓,有社会最底层的花儿乞丐,有曾被暗卫抄家灭族的遗亲。
他们或是手舞足蹈的幸灾乐祸,或是用鸡蛋扔着杨锱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流着或黄或清的蛋液,挂着菜帮菜叶,说不出的腌臜难堪,偏杨锱城不闪不躲,一脸肃然,任尔鸡蛋白菜叶,我自岿然不动。
几个女人见了目光如裂,尤其是闫芳香,心都要疼碎了。
那可是曾经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相公,自己都舍不得动一下,他们却这么羞辱他!
陈胜男提刀就要上去,被眼疾手快的闫芳香一把给扯了回来。
陈胜男忿然道:“大嫂,你干嘛拦着我?我要让他们知道,咱们老杨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闫芳香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想出气,可你想一想,是谁让相公站在仪銮所门前执仗站岗的?是谁给百姓胆子在仪銮所门前扔鸡蛋羞辱人的?”
没人回答,可几人已经知道了答案,如果没有仪銮所的徐千户默认,哪个百姓吃了熊心豹子胆在仪銮所门前撒野?仪銮所再不济,在百姓眼里也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啊!
徐千户,要么与曾经的夜枭有私仇,要么单纯的杀杨锱城的威风,给自己立威。
此时闫芳香出头替杨锱城抱屈、喊冤或打人打压徐千户,只会陷杨锱城于更不利的境地。
陈胜男忿忿然:“那就看着大哥被欺负?要不、要不我去找铢城?”
杨铢城可是升做了守备营副统领,同是京城武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比徐千户官阶高,怎么着也得看个面子吧。
闫芳香仍旧摇头:“胜男,二伢子看起来是升了职,可他去的地方是京城守备营,你难道忘了,他前几天刚收拾了守备营的一个千户,境况并不会比我相公好。现在的他们,就好比孵鸡蛋,只有它们自己从里面破壳了才能存活,咱们从外面强行扒开蛋壳,只会让它们孱弱多病,甚至死亡。”
陈胜男听得囫囵吞枣一般,大概意思是明白了,态度有些颓唐:“大嫂,那咱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欺负,什么也不管了呗?”
闫芳香看着外围陆陆续续挎筐来的老者,灵机一动:“也不是不能做。咱们家别的没有,钱,还是很充足的。”
很快,一个老媪,自称家中少夫人生完小少爷缺奶水,高价收购鸡蛋,本来用鸡蛋打杨锱城正欢的人们,立马一窝蜂似的涌过来,老媪来都不拒,不一会儿,就收光了仪銮所附近所有的鸡蛋。
杨锱城虽然仍旧偶尔挨打,但只是轻飘飘的菜叶子,已经没有任何杀伤力了。
杨锱城偷偷望向街对过巷子口的熟悉身影,嘴角悄然上扬。
他是暗卫指挥使,手握着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