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闫芳香本以为闫建勋会搞出些什么动静来,结果她多虑了,闫建勋该吃吃、该喝喝,闲暇时间便趴着养伤,连问一嘴张红英《答婚书》的意思都没有。
闫芳香放下心来,闫建勋也在慢慢接受着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个事实。
进入七月末,北胡使团姗姗来到,住进了四方馆。
北胡使团团长是北胡少可汗蒙哈,最有威望的下一代可汗,为表诚意,大齐派出齐太子齐宣负责接待。
为保证太子宣安全,皇帝把自己的飞龙卫派给了齐宣。
双方代表见面,少可汗的目光却落在了齐宣身侧的杨锱城身上,嘴角上扬:“杨巴图,你还活着?”
杨锱城曾是大齐桐关先锋官,是北胡头号死对头,也是北胡上下鲜少承认的大齐“巴图鲁”(勇士)。
当年杨锱城“误伤”少将军霍云昭,被迫离开桐关大营。
蒙哈按照惯有思维,觉得杨锱城得罪了霍大将军,即使出了军营,也会被霍家想办法弄死,他哪里知道,这只是为了让杨锱城成为暗卫指挥使做的局。
乍一见到活蹦乱跳的杨锱城,蒙哈感到很惊讶。
杨锱城抱拳施礼:“多谢少可汗挂牵。您还活着呢,卑职哪敢先去死。”
蒙哈碰了颗软钉子,转向齐宣:“宣太子,杨巴图现在官居何职?”
齐宣尴尬一笑:“飞龙卫----百户长。”
闻言,杨锱城立马给太子宣抱拳施礼,二人心领神会,太子宣怕他气势上被蒙哈压得太多,临时把杨锱城从小卒子升成了百户长。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即使蒙哈离开了,杨锱城也是百户长了。
本以为此次和谈,北胡会明里暗里扯什么幺蛾子,没想到蒙哈这次很好说话,彼此有商有量,签订和平契约的同时,还签订了多个互市契约。
闫芳香完全没想到,这泼天的富贵会降临到兰桂芳头上。
小厮杨海急匆匆的来送信,说是兰桂芳来了宗大生意,贺东家有点儿拿不定主意,让闫芳香赶紧去织坊商议。
闫芳香不敢耽搁,赶紧到了织坊。
此时的织坊,已经被金戈铁马的飞龙卫保护得水泄不通,如此大的阵仗,属实吓了闫芳香一跳。
碎荷护着她进入织坊会客雅间。
杨锱城站在雅间门口,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打开了雅间的门。
雅间内,坐着两个年轻人;
下首,站着小腿抖如筛糠的贺兰伊,户部尚书曹大人,以及不久前刚升至户部侍郎的谢明阳。
见闫芳香有些发怔,谢明阳先行施礼:“太子爷、少可汗,此妇人就是兰桂芳的三东家,杨闫氏。”
闫芳香立马会意,谢明阳这是提醒她这二人的尊贵身份呢。
闫芳香忙上前施礼:“民妇杨闫氏见过太子爷、少可汗。”
蒙哈上下打量着闫芳香,发现对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妇人,眼中难免露出几分轻视:“我国臣民很是喜欢贵国的锦布和细麻布,本少汗决定与贵坊签订二十万匹上等提花锦布、四十万匹粗麻布契约,价格好商量,可以比现在高出三成。”
闫芳香先是一惊,随即沉吟起来,好半天才答复:“少可汗,您要的货太多了,兰桂芳作坊太小,实在接不住,有负少可汗重托了。”
蒙哈脸色难看道:“杨闫氏,你是主战一脉,不想两国和平商谈?”
此话一出,太子宣看闫芳香的脸色立马不善了。
两国连年征战,百姓流离失所,国库不堪重负,他是主和派代表,一力促进和谈之事,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闫芳香连忙解释:“民妇不敢。没有战争,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商贾们才能有钱可赚。只是您要的量实在太大了,兰桂芳实在办不到。若是破着头皮签下来契约再违约,那才是破坏两国邦交的罪人。”
蒙哈沉吟道:“你这地方,确实也不像能完成那么多锦布的样子,货量减半,如何?”
闫芳香仍旧摇头。
蒙哈气道:“那你最多能接多少?”
闫芳香咬了咬牙:“少可汗,兰桂芳目前手中的货商,已经疲于应付,若一定要匀,明年能匀出二十匹;后年能匀出一百匹……”
蒙哈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太子宣,你的臣民瞧不起我们北胡人?二十匹?逗我玩呢?”
太子宣紧盯闫芳香的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最后却硬生生压了下来,应该是提前知道闫芳香是杨锱城的娘子,大脑保留了最后一分理智。
齐宣对谢明阳肃然道:“谢爱卿,你叫上杨百户,去耳室,与兰桂芳的人谈谈具体的供货量,本王不想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谢明阳吓出了一身冷汗,向贺兰伊和闫芳香使了眼色,三人一起出了雅间。
门口,杨锱城急得团团转等着呢。
四人进了耳室,谢明阳急着劝解:“闫东家,这是太子爷第一次代表大齐与外邦和谈,和谈不成,兰桂芳势必会被扣上破坏和谈的罪名。这个罪名,你担不起,兰桂芳担不起,整个杨家也担不起。你怎么就不同意呢?价格这么高,先答应下来,可以全国各地织坊收货,这番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