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书高悬于殿上。
如同一幅泼墨山水图,只是与之不同的是,上面的内容更让人触目惊心。
只见万人告首状上写到:“苏天洋在荆州任州牧十余载,却不思为民谋福,反而纵兵作乱。其罪行难以归数,共计为三类,其一,大兴水利,却不思修缮,导致河道淤塞,使得年年水患频发,耗尽钱财无数;其二,赈灾粮泥沙掺半,百姓苦无米下炊,苏天洋闭门不见,纵兵作恶,使得民怨四起;其三,贪赃枉法,勾结粮商哄抬粮价,以从中谋取私利。荆州无日月,百姓无青天,今伏阙呈万民表,恳请圣上明察秋毫,严惩荆州州牧苏天洋,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后更有百姓亲手签字画押的字迹。
成千上百个红色的掌印,便如同荆州百姓的血泪一般,在这张纸上,一笔一划都留下了他们的恨意和痛苦。
“自今年水患以来,卑职南阳郡随离河道较远,但城中也是接纳了不少灾民。”
“这封告首状,便是由他们亲自写完与全城百姓联名上奏,恳请太子殿下为他们主持公道!”
李云兴看到这份一丈长的状书,只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住了一样。
“这是假的,我不信。”
苏天洋已是疯疯癫癫的模样了,他的身边围绕着许多官员,他们对苏天洋指指点点。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不哭不闹,就那样傻傻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洞,仿佛没有焦距,只能看到一些黑漆漆的虚影,仿佛在他的眼里。
“太子殿下,这名单上所有百姓都在我南阳郡,如果您不相信,大可派人去查证。”
杨廷和也是第一次上朝,这些年他经历了太多的官场的阴暗。
无数次他想要入都城告御状,都会被拦了回去。
这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希望又被苏天洋的三言两语给遮盖过去。
李云兴当然不会去怀疑这名单上的百姓有什么问题。
他只是觉得很震惊。
没想到苏天洋私底下还买卖官粮来谋取钱财,这不是要百姓们死吗?
“本宫信你。”
单是这四个字,就足以抚慰杨廷和这么多年来的不忿与委屈。
原来朝廷并没有放弃他,并没有放弃荆州。
李云兴深吸口气,转头望向苏天洋:“你可知罪?”
苏天洋听了李云兴的话,缓慢地转过头来,一双浑浊的眼睛,呆滞无神,似乎不知道他此时在说什么。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低哑无力:“陛……陛下……”
这时,柳仲卿才缓缓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此事已经可以盖棺定论,苏天洋假公济私,使荆州百姓陷于水火,已然犯下弥天大罪,还请圣裁。”
“臣等附议!”
“附议!”
“附议!”
李云兴听着满殿群臣的附议之声,心中一阵冷笑。
这群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见势不妙,便马上弃车保帅。
李云兴要的便是他们如此。
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就剩最后一步——
“本宫今闻荆州百姓因贪墨粮食而致病亡故者不计其数,本宫身为九五至尊,理应肩负苍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他说完这番话,众位官员纷纷应是。
“所以必须派一人,前往荆州彻查此事,诸位爱卿可有人愿意自荐?”
众臣沉默,这钦差绝不是一件好差事。
他们都知道荆州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且不说苏天洋贪墨一事该如何收尾,便是那抚恤民情就是个极为麻烦的事。
谁若是出了意外,自己可担待不起啊。
何况,这中间利益纠葛,随便一查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到时候与柳家利益起了冲突,那才是得不偿失。
廉湛却站了出来:“微臣愿往!”
这句话落下之后,整座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廉湛在朝中当个闲散将军已有近十年,不仅经常告假以各种理由拒绝上朝,就连武皇派他前去军营练兵,也是被廉湛拒绝,甚至连军营都懒得去。
他怎么突然主动请缨要前往荆州呢?
这是什么情况!
李云兴假意面露惊讶之色,“廉将军可愿但此大任?”
廉湛抬头,直视御台上的太子,掷地有声道:“微臣愿意。”
“廉湛听令。”
“臣在。”
“本宫将任命你为钦差大臣,你可从禁卫带兵前往荆州,彻查荆州州牧贪污受贿一案,清点贪污钱银,同时统计灾民数量,安置灾民,尽快将此事办妥!”
此时,一直没有言语的众臣突然喧哗起来,就连柳仲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