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条在车子下面抖了抖全身,才跳上后座。 李文军感叹:“啧啧,人家兽医还看不起你。你都帮我挽回了不知道多少损失了。别说五块钱,就是五百块,五千块我也舍得。” 陶光明撇了撇嘴:“我最讨厌这种唯血统论的人了。就连看条狗,都要看血统。什么玩意儿。” 李文军笑:“也不能怪他。现在不都这样吗?” 出身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就像个大帽子,从小伴随,哪里是那么容易甩掉的? 自己被人扣了这个帽子,习惯了被束缚,就会想办法强加到别人身上。 往往积极对人行凶的就是曾经深受其害甚至是还在忍受苦楚的人。 李文军把陶光明送到家门口,陶光明说:“你有空吗,进去我家坐坐。” 李文军笑了笑:“行,不过我要带黑条上去,你没意见吧。” 陶光明一想到黑条刚才身上往下掉虫的情形,就心里发毛,说;“把它放在客厅里吧,垫个报纸给它。我让阿姨拿肉干给它吃。” 李文军回答:“有吃的它肯定愿意。” 两人说着话,发现车外,刚才那条大狼狗已经倒在路边一抽一抽的,看着不太行了。 袁苟生骂骂咧咧,撇下狗,就往兽医站里面冲。 看那样子,他是要去找兽医麻烦了。 唉,这下彻底“狗带”了。 狗遇到这种主人也是可怜。 李文军暗暗叹息了一声,说:“兽医同志也有点倒霉。” 刚才袁苟生自己说不找人麻烦的。况且他都看见那狗压根没把药吃下去,怪不着兽医。 陶光明哼了一声:“他狗仗人势,横行乡里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文军也没问袁苟生仗的是谁的势。之前陶光慧就不肯说,这会儿他问陶光明肯定也不会说。 随便吧,横竖跟他没关系。 以后真惹到他了再说。 反正任他们是仗着谁的势,他也不怕。 ----- 李文军下车,拿了报纸,进门以后在里面地上垫了报纸,对黑条说:“你在这里等我。” 黑条就上去趴着了。 陶光明对阿姨说:“你拿点牛肉干给这条狗啃啃。再拿点牛肉干给李文军尝尝。帮我们泡两杯大红袍上来。” 李文军哭笑不得:本来这两句话没毛病,可是一起说,怎么有一种他跟狗待遇一样的感觉。 ----- 陶光明等阿姨把东西送上来出去关好门,才说:“那个男人昨天打电话回来说,他要回来,让我姐想办法。” 李文军没出声,微微挑眉看着陶光明。陶光慧答不答应,他都能理解。陶光明估计是不答应的。 不过这男的是真的回头,还是只是想再利用陶光慧一次,就很难讲了。 毕竟只要能从那边回来,就自由了,想去哪里去哪里。陶光慧也管不了他。 如果把他留在那边,那女人回城了,那男人就跟坐牢和流放一样。可是是他自己要去的,能怨谁呢? 陶光慧只要放着他不管就好了,最省力最痛快,还让人说不出错来。 陶光明说:“我姐没直接拒绝。” 李文军想了想,问:“慧姐是有别的打算吗?” 他不觉得陶光慧会是个任人欺负的人。 陶光明苦恼地揉了一下头发:“这才是让我恼火的地方。我压根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而且我爸妈也不反对。” 这个年代几乎没有人离婚,好不好都是要绑在一起一辈子。不然提出离婚那一个,一辈子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既然要继续做夫妻,那当然是让他回来好些。一直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 难道陶路遥夫妇也是这么想的? 李文军问:“你是想我跟慧姐谈谈?” 其实这种事,他这个外人,还真不好插手。 不过陶光明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 果然,陶光明回答:“是,你跟我姐聊聊。我感觉有些事,她更愿意跟你说。可能因为你不是家里人,她反而不用顾及那么多。” 李文军想了想:“行,反正我也好多天没去百货商店了。今天都来了,我去走走,顺便跟慧姐聊聊。” 陶光明点了点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接通了后说:“打雷,你帮我查个事。” 然后他把李文军刚才跟他讲的矿区荒地的事情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谭打雷在那边说:“行,我去查。” 然后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