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阮家别墅中灯火通明。 阮棠走进别墅大厅,意外发现阮父和阮母竟然都坐在沙发上,只是他们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似乎正在烦恼着什么。 能生出阮棠这么漂亮的女儿,阮父和阮母的容貌自然相当出色。 阮父今年四十九岁,头发浓密乌黑,五官儒雅俊秀,不像是个生意人,倒像是个斐然的读书人,带着些书生气。 阮母比阮父小四岁,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很好,是标准的优雅端庄的贵妇人,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岁出头。 但此时,贵妇人恨得咬牙切齿,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手里攥着的纸巾都被泪水湿透了。 “阮志华,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这是把棠棠往火坑里推……棠棠可是你唯一的亲生女儿,虎毒还不食子呢……” 阮母一边哭一边埋怨,嗓子都沙哑了。 阮父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眉心出现了清晰的褶皱,没说话,仿佛是默认的态度。 见他无动于衷,阮母哭得更凶狠了。 “你以前不是挺满意秦渊这个女婿的?还经常夸他多么优秀,是人之楷模。”阮父无奈道。 阮母泪如雨下,眼前一片模糊,语调都在气得颤抖:“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也不看看秦渊现在是什么样子,以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他以后就是个残废,不能人道的残废!听说这种后天残废心理上很容易出现毛病,要是棠棠嫁过去了,一辈子就毁了!” “谁生的谁心疼!阮志华,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钢铁心肠,满心满眼只有利益,压根没把宝贝女儿放在心上过!” 阮父“蹭”得一下站起来,委屈又气愤:“我对棠棠还不好吗?阿宛,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又没说一定得要把棠棠嫁给秦渊,你心疼女儿,我就不心疼了?但这事儿不能冲动,得从长计议!慢慢来!” 阮母也“哗啦”一下站起来,梗着脖子和他对视,寸步不让。 “什么从长计议不从长计议的!反正今儿个我是听出来了,秦家那个老奶奶是打着让棠棠嫁过去冲喜的想法的!” “呸!简直是痴心妄想!她这是把左脸皮贴到右脸皮上去了!一边脸皮厚得能糊城墙,一边臭不要脸的!” “我辛辛苦苦培养大的掌上明珠,样样齐全优秀,是她那要死不活的残废儿子能配得上的吗?” 阮母向来注重脸面,如今是气狠了,连往日最不喜的脏话都是脱口而来。 她的眼泪成了串地往下掉,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阮母是名门出身的大小姐,从小没受过委屈,性子柔软,这还是阮父第一次看她爆发。 人都是有底线的,对阮母而言,阮棠便是她不可触及的软肋。 无论是谁想要伤害阮棠,她都会瞬间变身成为护崽的老母鸡,不让旁人越线半分。 瞧着阮母生硬的态度,阮父蓦地泄了全部的气力,深深地叹息一声,颓唐许多,像是刹那间衰老了十岁。 “罢了,退婚就退婚吧。”阮父重新坐下来,苦笑着摆手:“是我魔怔了。明天,我就上门和秦家商量。” 阮母一怔,眼中亮起了希望的光。 门口却忽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反驳声音:“我不同意。” 阮母:“???” 阮母下意识循声看去,正对上了少女清凌凌的视线,像是初春悬在飞檐的薄薄冰凌,笼着浅浅淡淡的雾气。 阮棠快走几步,扶住了双腿发软的阮母。 阮母反射性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棠棠,你不知道,秦渊他……” “妈,我知道。”阮棠温声打断了她的话:“秦煜都告诉我了,秦渊出了车祸,以后都站不起来了,还伤到了神经,很可能留下诸多后遗症。” “那你还……”阮母睁大了眼睛,急急地想要说什么。 阮棠弯了弯眉,似是冰凌融化,春日清风拂面:“妈,这个时候退婚,是最糟糕的选择。” 她看向了阮父,声音中有一种冰冷的理智,好像谈论的不是她本人的婚事,而是别的什么毫无干系的话题。 “爸,我没记错的话,从我和秦渊订婚开始,秦家和我们家的合作便越来越紧密。” “不,准确来说,是秦家对我们家的照顾越来越多,投资总额庞大,条件还相当优厚,说是扶贫也差不了多少了。” 阮棠并没有粉饰太平,而是一针见血地点名了秦家、阮家之间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