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胡得财帮着关场的宋老妈把楼上的麻捆挈到朝外的楼道往下丢;宋老头把一捆捆麻称过之后,就让胡想财在本子上记数,忙得连轴转。
胡迷财在堆放苎麻的楼上钻来钻去,并没有帮着宋老妈把麻捆丢下来。宋老妈没有注意他的行为,在忙乎的中途发现胡迷财独自下楼去了,继而胡迷财把马车赶出了屋前场子。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楼上的苎麻已全部丢下过秤,都是宋老头过的秤,并报数给胡想财记数,每记一个数,他都盯着看,生怕记错了。胡想财很认真地记着,根本就没有错。可是到最后,下楼的宋老妈从屋里拿出算盘把数字一总,只有2014斤麻。
胡想财疑惑地问,老头子,你不是说你家有4000多斤麻呢!怎么只称出2014斤麻?
宋老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并百思不得其解地说,真是怪哉,我记得每捆麻堆放楼上之前都过了秤,记了数,怎么少了一半?就算麻不干,缩了水分,也不至于蚀了近2000斤。
胡想财摆出一副很坦然的样子说,老头子,秤是你称的,又是你自家的卡子秤;数也是你报的,就这么多。不信你自个儿再拿算盘把数字一总。
宋老头闷闷不乐,就真的拿来算盘噼哩叭啦把数字再一总,还是2014斤麻。他不服气地讲:的确是这个数,但太奇怪了,我真是不明白,怎么少了这么多麻?又望着宋老妈问,楼上的麻丢完了吗?
宋老妈说,全部丢完了。
这时,胡想财授意胡得财把应付的麻款付给了宋老头。他们满载一大马车苎麻,喊一声“驾”,那匹杂色马拉着车子得得地飞快驶离村口。
这年初夏的一天下午,傅德兴哮喘病初愈。他和挑着一担油漆桶的钱万贯走在旷野上,没有咳嗽一声。
钱万贯说,掌柜的,感谢你信任我,我陪你到北方的皮张市场选购貂皮大衣,来回恐怕要耗上半年时间。
傅德兴说,那也不要紧,再过半年时间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我就把选购的貂皮大衣穿在身上不就暖和了?
钱万贯说,那也是,掌柜的想得倒全面。
钱万贯挑着油漆担儿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一眼跟上来的傅德兴。
傅德兴走得慢,时而将走得快的钱万贯夸奖两句。
傅德兴说,万贯啦,你做人很不错。
钱万贯又回头看着他,并把舌头一伸,笑而不语。
傅德兴说,我之所以说你不错,是因为你做的事实在令人感动。那次,你把我喉咙里一口痰吸出来,就这一点,我的女儿春兰都做不到。
钱万贯说,那点小事,何足挂齿?
傅德兴说,那不是小事,是很关键的事。我不会讲大道理,只会说,你不跟我吸痰,没有人跟我吸痰,别人都会嫌我龌龊,而你不考虑龌龊不龌龊,一种助人为乐的忘我精神实在令老朽钦佩。
钱万贯听了这话,心里当然高兴,但他还是谦逊地说,别提这件事了,我还做得不够。
再前面是一条大河,河面上架了一座浮桥,入口处竖了一块石碑。他们走近时,看到石碑上三个白漆写成的隶书字:王恩桥。
走热了,钱万贯擦一把额汗,又朝石碑望去。
钱万贯说,掌柜的,你知道前面这座浮桥为什么叫王恩桥吗?
傅德兴莞尔一笑,继而答道,相传古代有一个大王骑马到了河边不能过去,立马号令当地官府组织劳工抢修一座浮桥方便行人往来。就这样老百姓为了记住大王号令修桥的恩德,就立一块碑石,写上王恩桥三个字。
钱万贯说,知道了。掌柜的,你对我有很多恩德,我也不能忘记你哦!
傅德兴见他额头上又沁出一排汗珠,将手一挥,上了桥,便说,你就在桥上歇会儿伙再挑吧!
钱万贯说,好的!遂挑着漆担儿上了桥,桥上风悠悠的,非常凉爽。
钱万贯把漆担儿歇在浮桥中间,傅德兴也跟着走过来了。
浮桥边缘没有靠栏扶手,他却胆大地走近浮桥边缘。
傅德兴说,你别再靠边了,危险。
钱万贯说,没关系,你过来,有我在,掌柜的怕什么?再说我会游泳,就算摔到河里去了,也淹不死我。
傅德兴便靠过去。
钱万贯问道,掌柜的,会游泳吗?
傅德兴回答,不会。
钱万贯假献殷勤地讲,你抓住我,就不怕了。
未料,傅德兴一抓住他的手,钱万贯脸色陡变,说一声,你见阎罗王去吧!就转过身,将傅德兴朝浮桥下一推,“嘣嗵”傅德兴整个身子掉进了大河,继而被河水吞没。
钱万贯拊掌狂笑着说,妙!真是妙。更妙的是两只油漆桶里共藏有一万吊钱就归我钱某独享啦!
钱万贯一激动,就把手伸进油漆桶里一试,还掏起几吊钱来看,眼睛都笑眯了。可是弄得满手是油漆,也不舒服,直皱眉头。
中午闷热,令人烦躁不安。将自家楼上的苎麻都卖了的宋老头闷闷不乐,把卡子秤拿在手里掂量又掂量。他看着宋老妈说,不会是我们自己的秤有问题吧!
宋老妈说,是你自己称的秤怪不得人家。
宋